“不讓春兒飲酒作樂,只是讓她替我把這雅集籌辦起來,當日就算陪同,她是我兒媳,在一旁斟酒佈菜不算違禮吧,兒媳侍候婆母,體現的也是孝道,看誰敢有誹議。”
春歸:我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垂頭喪氣歸去,一張苦臉兩道愁眉,坐著窗前活像一根皺巴巴的涼瓜,發一陣呆,才把青萍叫來將今日的遭遇擇重要的一說:“原本想著幾句俏皮話試著讓夫人消火,卻沒想到引火燒身,夫人這哪是想籌辦雅集呀,擺明是為出口惡氣。”
“大奶奶也不必愁,女眷之間的言辭爭鋒原也是常有,看著雖然緊張,往往各自也都能把握分寸。”青萍倒是不以為怪。
“我也是想問問你,可知道費娘子的根底,我只聽說她籍居京城。”春歸聽沈夫人的口吻,主要是惱怒費氏,所以便把這位做為主要調察物件。
“費家確乃世族,但也並非高門顯望,不過這位費娘子,論來也算聖德太后的晚輩,是以很有幾分矝高,人緣並不算好。”青萍在腦子裡回憶了回憶,仍有幾分不確定:“彷彿費娘子的舅母,是聖德太后長嫂的孃家姑表親。”
又是一個有後臺的人,雖然這後臺有點繞。
“太后……應當會更加顧惜皇后娘娘吧?”春歸問,以便在和費氏舌戰時拿捏尺度,不用懷疑,沈夫人讓她陪隨在旁斟茶倒酒,不是為了折騰她,而是打算以她為先鋒,在費氏嘴下扳回一城。
“聖德太后為今上的嫡母,聖慈太后才是今上的生母。”青萍也很能委婉回應。
春歸越發成了一根皺巴巴的涼瓜。
她聽明白了青萍的意思,聖德太后只不過是皇后名義上的婆母,應當不會更加顧惜便宜兒媳的妹子,也許在意的是費氏這位“一表三千里”。
幾經遲疑,春歸還是決定向蘭庭求助,她實在資歷淺薄,入門不久,難以做到在各大家族、利害關聯之間遊刃有餘,分寸尺度說起來容易,掌握卻實在艱難,她並不認為費氏當面就能把話說得如此難聽,在沈夫人主動進攻時,費氏真會把握分寸。
沒想到蘭庭竟然也是毫不在意:“費氏再怎麼矝高,早已不是少不更事的年紀,她今日這樣逞強,又哪裡是為了口舌之快呢?她是有意而為,要和我們家楚河漢界,夫人惱她無禮,輝輝幫著夫人出口惡氣也是應當,盡情發揮就是,不用顧忌。”
“逕勿言下之意是,胡通判至今還對前任知州唯令是從?”
蘭庭見春歸稍經點撥便如醍醐灌頂,微笑表示認可:“施良行是胡端的座師,胡端要是背棄了他,那可就得受千夫所指,連仕途都要被葬送了,所以胡端是回不了頭的。”
“可要是施良行當真違犯律法,難道胡端仍要助紂為虐,這才算不負師生之義?”春歸蹙眉,表示很不能理解所謂的官場規則。
“這也是多年的弊病了,什麼鄉黨同籍,什麼座師門生,都如天生一系,腐儒滿口的仁義道德,卻往往無視是非黑白,說到底,不過為自己的罪錯私心,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蘭庭亦對此類所謂的原則表示不屑。
“既是如此,那我可真就聽夫人授意行事了。”春歸只覺如釋重負,她倒不怕和人比試口才,無非有些擔心分寸尺度罷了。
“我有一件事,其實也需輝輝幫忙。”卻又被請託上了。
春歸怔怔: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