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學樓>其它小說>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8章 殺回宗家
閱讀設定(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定X

第8章 殺回宗家 (1 / 2)

古槐村是因為岔道口那株虯枝蒼勁的槐樹得名,離樹一望,有一片密集的宅居,這片宅居又以門樓深闊的顧氏宗宅為核心,上百年來,住在這裡的顧氏一門,他們相親相愛;彼此傾軋;互惠無助;勾心鬥角。因為宗法血緣榮辱與共,又因為利益衝突暗中操戈,這一切的一切,春歸早年時,其實並無如此深刻的感知。

只因大體上,尤其外人眼中,作為古槐村首屈一指的家族,第一大姓,他們共同享有著先祖透過不洩努力,方才締造瞭如此的榮華,所有人都相信宗法與血緣是世上最最穩固的聯絡,至於矛盾衝突——小門小戶尚有,何況人口眾多的家族?

無非是牙齒一不小心咬了舌頭,純屬誤會,不存在你死我活,俗話說得好,唇亡齒寒嘛,自己的牙齒還能把自己的舌頭咬斷不成?

所以春歸認為,縱管她的伯祖母,也就是顧氏宗婦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視她為一無是處,那也萬萬不是因為深仇大恨,無非觀念不同,出於長輩的嚴厲,才會教訓她的頑劣,用一句通俗的話總結——伯祖母是愛惜我的,只不過愛惜的方式不對。

直到父親去世,宗家開始步步相逼,貪婪的嘴臉越來越不加掩示,徹底坦露了醜惡與猙獰,族人們站滿一圈圍觀,歹毒的落井下石,狡詐的漠視譏鄙,春歸才切身體會到所謂宗法血緣的涼薄殘忍,弱肉強食才是這一家族的註腳,又何需行走在外,方覺步步驚心?

當然,顧姓族人也不全是歹毒無情之輩,仍有那麼一部份人對孀婦孤女的處境心懷同情,但他們的力量太弱小了,無法對抗宗法這頭猛獸,就像兔子面對虎狼的血盆大口,再是急得紅了眼,也只能發出一聲哀鳴——兔子急了會咬人,可對方萬一不是人呢?

當春歸再一次站在宗家的磚雕門樓之下時,她相信自己已經不再是一隻瑟瑟發抖的白兔,恩,她好像從來不是,因為當認識到這頭野獸之後,她無時無刻不在計劃著反咬一口,她應當是一隻披著兔皮的獵犬,哦不,是一個披著羊皮的獵人。

顧大姑娘默默為自己找準定位,叩響門環,如她所料,門房仍是滿面晦氣一身高傲,這個奴僕在宗長宗婦面前一貫是搖尾乞憐的媚態,對她卻是搖身一變,成了呲牙咧嘴的惡犬——看門狗的形容,倒格外準確。

“惡犬”昂首挺胸,拿鼻孔看人:“我說大姑娘,看你這一身兒,是你娘終於嚥氣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上回你來,招來一堆閒漢上門兒,毀謗宗家尊長,可把老太太氣得狠了,只老太太一貫仁慈,憐你父親死得早,又攤上個不守婦道的親孃,上無尊長教導,下無兄長訓誡,才不和你一般計較,只是斥訓沒用家法,今日可不僅老太太、太太在,太爺可也沒出門兒,再容不得你……”

“惡犬”用鼻孔“瞅了一瞅”邊上站著的男子,呸出一口唾沫來:“這又是從哪裡勾搭的粉面男,裝個什麼仕林郎,太爺可不容你們耀武揚威!”

依著時下的風俗,閨閣女子遭遇如此羞辱,那可得投繯觸壁自證清白,然而咱們顧大姑娘可沒這覺悟,又需不著再上演節烈不屈的戲碼,她衝“惡犬”微微一笑、唇紅齒白,轉身時卻又換了另一副面孔,衝著粉面男,哦不,是知州大人極度信任的幕僚尹度餘唉聲嘆氣地一福:“先生莫怪,這僕奴年紀大了,說話一貫如此糊塗。”

尹度餘看向那三十出頭的“老糊塗”,咳咳輕笑,倒絲毫不介意跟在狐狸身後演一頭老虎,他先是扯下腰上的令牌,對著“惡犬”一晃:“我奉趙知州差遣,問詢顧氏宗長一樁案件,至於顧大姑娘,今日是被知州夫人親自送回,你若是年老昏聵通稟不周全,叫個明白人出來說話。”

“惡犬”伸頭一望,才驚見七、八步外停著一張錦車,“哎呦”一聲就拜了下去。

又說顧氏宗婦這位老太太,此時正由好幾個兒媳陪著,摸著馬吊牌消遣,背後站著長孫媳給她捶肩,旁邊一個錢簍子,尚未出閣的孫女兒顧淑貞一五一十脆聲清數著“戰利”,正覺歲月靜好老懷安慰,冷不丁便聽說眼中釘顧春歸這回竟然帶著知州夫人殺上門來,氣得把紙牌一扣,二指寬那嵌了珍珠的抹額底下,眉頭燃起五丈煙。

“這個賤人!上回勾搭一群閒漢,喧鬧宗家,我就說不能輕饒,打一頓家法送去庵堂,要麼乾脆沉塘了斷,你們偏要拉著勸著,說還要把她教誡迴轉,這可好,賤人竟敢鬧去官衙!她以為知州夫人就能為她作主了?榮國公府的事,莫說區區知州,就是王公侯爵也不敢管。”

入內稟話的僕婦卻不敢縱著老太太的性情,屈著腰身相勸:“太爺囑咐,讓老太太、太太快往二門迎候,這位知州夫人可是當今皇后的嫡親胞妹,面上可不能得罪,老太太先請息怒,待與沈夫人解釋明白,沒了誤會,再責罰晚輩不遲。”

“自趙知州上任,有榮國公授意,太爺不是也沒去府衙拜會?怎麼這會子又改了態度?”顧老太太實不甘心。

一旁她的二兒媳婦,暗暗撇了唇角:雖說長房,大伯和華英父子兩一心攀附榮國公府,到底沒能成事,不算攀附上了,趙知州新上任,不主動前往拜謁是怕榮國公府怪罪,可這會子知州夫人既然主動登門,顧家哪來的膽子敢把沈夫人拒之門外?鄭貴妃雖說得寵,皇后可才是六宮之主呢,又更別說,儲君還是太孫,是皇后娘娘的嫡長孫,若真得罪了沈夫人,她往皇后跟前一告,顧氏一族可都得兜著禍。

但她偏不規勸,由著嫂嫂忍氣吞聲一邊平息婆婆的怒火,一邊磨著後槽牙把庶支那房的春歸丫頭直罵禍根。

上一章 目錄 +書籤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