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帶著四名親隨,騎著快馬,從安東都護府出發,曉行夜露,已經跑了三天,眼看出了太原界,前面就是黃河。
過了黃河,再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入京,裴雲的心情很複雜,很茫然。
兵部突然八百里加急,詔令自己回京述職,顯得不合常理,自己在任上已經有五六年,自問鎮守邊關,盡職盡責,從未懈怠。
鄰國都相安無事,一派和順氣息。
另外,過年過節,各種禮物銀票,也沒有少送,凡是能管著自己的大爺們,沒有拉下任何一個。
更沒有和哪個結仇結怨,幹嘛突然就要召回自己,是要加官進爵,還是要受罰貶斥,裴雲想不通達。
這次倉促回京,到底何意?
吉凶禍福,實在難料。
此時剛吃過早飯,不敢耽擱,放慢速度,一邊消化食物,一邊趕路。
親隨裴興,比裴雲略大幾歲,是裴雲的叔叔輩,也是裴雲最信得過的副將。
裴興見裴雲一臉愁雲,一路上自言自語,也知道裴雲很緊張,此時,眼看就要踏入長安地界,裴雲更加心事重重。
裴興打馬,靠近裴雲,兩人緩慢並行,裴興問道:“雲兒,我見你一路上都不說話,情緒低落,今日回京,就應該高高興興才對呀?”
裴雲苦笑道:“叔叔,雖說是回京,但是侄兒心裡,莫名的有些緊張,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裴興說道:“你是不是過於多慮了,一般邊將被緊急召回,十有八九是加官進爵,況且,你在安東都護府,治軍有方,鄰國安泰,我大唐邊民,日子也越過越好,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必杞人憂天。”
裴雲說道:“叔叔,不是這個道理,鎮守邊防,侄兒自問無愧於心,但是現在四海昇平,又是寒冬將至,突然召回,怕不是什麼好事。”
裴興說道:“雲兒,你為人做事,叔叔看在眼裡,敬在心裡,況且,尚書大人,包括兵部各大主事之人,每年孝敬,一分不少,就連宰相府,也長期打點,就算哪裡有一點點閃失,他們也應該為你說話,”
裴雲說道:“官場殘酷,勝於戰場,平日說的再好,一旦遭人算計,走了背運,誰肯出手,也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我真有什麼不測,請叔叔照看侄兒一家老小。”
裴雲說完,突然灰心喪氣,這種不好的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裴興喝道:“不許胡說,更不用胡思亂想,好端端的,說這些晦氣的話做什麼?”
裴雲點點頭,說道:“叔叔教訓的是,也許連日趕路,有點人困馬乏,多了許多的妄念,請叔叔責罰。”
裴興也覺得情緒被侄兒帶偏了,嘆氣道:“好了,不說這個話題,這次回去,好好和你嬸嬸,弟妹們團聚一下,算起來,有一年多沒有見他們了。”
邊關守將,一般家屬都留在京城,由兵部監護,目的很明確,家人基本上就是人質,免得邊關將領,賣國投敵,歷朝歷代都一個待遇。
所以,鎮守邊關,每夜孤枕冷被,也是常態,長期下去,連性情都會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