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節聞言,心裡同樣不太舒適。
東宮的意思是,匈奴人打進來,跟他們這些邊軍把守不力有關,桓節心裡固然承認有些地方的防守上,邊軍沒有死守,但全盤將責任丟在他們邊軍的頭上,這就有些推卸責任的意思了。
其實楚世煦有這樣的看法,跟他接受的環境有很大的關聯。
在他身邊的人,都不太待見邊軍、藩鎮出身的這些軍頭,這是利益集團上本質的對立。
但是心裡知道和說出來卻又是兩碼事。
大家就算不是一路人,也不能在表面功夫上落人口實。
永晉帝終其一生,所做之事,僅此一件,那就是糊裱匠,將整個大周裝裱得像是一個國家。
這就跟東漢一樣。
整個國家的行政在建設之初,就是存在問題的,但是這個問題又恰好能讓這個國家延續下去。
永晉帝維繫了不同集團勢力的平穩,哪怕只是暫時的調和,他也足以讓處於隨時會解體狀態的大周王朝趨於平和。
但,身處不同位置的人,所看到的世界也不同。
這就像是何進覺得宦官影響了他的權力控制,殺掉了宦官,他就一定能外戚控制朝政,間接操控皇權。
可是何進卻沒有意識到,宦官和他的妹妹何太后其實是一個利益,一個集團。
何進乾死了宦官,就變成了外戚和世家之間的鬥爭,少了一個調和緩衝的共同敵人。
因為對於世家而言,何進這樣的外戚,何嘗不是阻止他們控制權力的攔路虎?
對於任何一個集團來說,一切阻止他們進步的人都可以是敵人。
可皇帝怎麼能只代表一個集團來說話呢?
“架出去。”永晉帝指了指楚世煦道。
“陛下,殿下恐是酒後妄言,而且一心為了社稷江山,這是無心之過。”韋彥立刻走出來為楚世煦求情。
“架出去——”永晉帝的目光凝視著韋彥,他一步一步走去,而韋彥這個時候低下了腦袋,不敢與永晉帝對視。
在殿內的武德司侍衛將楚世煦架出了殿內,而在殿外,楚世煦佯裝醉意,不敢再用先前的言語再度試探。
永晉帝心裡清楚,和他叫板的人,不可能是楚世煦這個東宮愚鈍之子,是他身後的那些大臣,是他身邊的外戚。
這樣的話,楚世煦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來,沒有人替他做保,保他無恙,他敢說嗎?!
最可笑的是,以楚世煦為首的世家大族,那些文臣認為節度使是大周王朝衰敗的主因。
可是你們這些門閥難道就不是大周王朝衰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