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青緊皺著眉頭,盯著兩孩子,理智告訴她此次太過危險,帶著兩個未成年的孩子,還不知道安北疫性如何,她自己都不能保證全身而退,更何況是兩個孩子。但感情卻讓她恨不得帶這兩個孩子去見識一番人間疾苦,也省得這兩小貨跟泡在蜜罐子裡的小傻子似的,哪天被人給賣了都還幫人數錢。
她在地下走來走去,兩小孩子屏息等待,居然也很是安靜的等著,外面聽壁角的傅巖可有些急躁裡面這是在打什麼啞謎?
“你們倆洗洗吃點東西,容我再想想。”
兩小傢伙被打之後,又被她教訓一番,居然也不敢再鬧騰,乖乖任由她出門去找夥計燒熱水。
葉芷青開門就與傅巖撞了個對臉:“師祖?”您老在這幹嘛呢?
傅巖也很是尷尬,聽壁角被抓包,委實不是他所願。
他手握成拳咳嗽一聲:“咳咳,我就是路過,路過。你繼續,繼續。”
旁邊連暉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火上澆油:“你不知道,傅老哥是怕你心狠手辣,打壞了他的乖乖重孫子,這才著急忙慌過來偷聽的。”
“你胡說!”傅巖一張老臉都燒紅了:“這丫頭是那麼沒分寸的人嗎?”
“連軍醫別胡亂揣測師祖的心思了,師祖他老人家怎麼會這麼想我呢?”葉芷青笑眯眯讓開道:“正好天佑跟錦姐兒估計都被我打腫了手掌心,不如師祖進去幫著敷敷藥?”
“當真?”他老人家摸摸腰間的荷包:“我這裡正好有化淤的膏藥。”抬腳便走了進去,留下葉芷青與連暉相視而笑。
葉芷青站在房門外,才想起裡面還有個人沒處理,揚聲道:“胡四兒,你跟我來。”
胡四兒自從被蘇銘在漕幫手裡救下來之後,一直跟著柳記的東家來到百越,在這裡過了五年多安穩日子,有時候回想起過去,都恍如夢中,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誰。
今日葉芷青當著他的面兒斥責錦姐兒,也算是順便給他提了個醒。
他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跟著葉芷青下了客棧二樓,到前臺吩咐夥計送熱水吃食去房裡,然後跟著她一路出了客棧的門,便是喧鬧的碼頭。
也許南方的碼頭都大同小異,他從小在漕幫長大,最熟悉的莫過於碼頭了,有提籃叫賣小吃的妙齡少女,光著膀子裝卸貨物的船丁,還有來往行色匆匆的各色旅人。
碼頭上每日吞吐著船隻貨物,來往客商旅人,胡四兒跟著葉芷青沿著碼頭邊的河岸緩緩走過,兩人同想注視著緩緩流動的河水,許久之後,葉芷青輕嘆一口氣:“四兒,你初來我家裡,什麼都不會,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模樣,現在再出去,倒像個小廝了。”
胡四兒悚然而驚原來她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不動聲色的觀察而已,他還以為瞞騙了所有的人。
“四兒你說,一個識字的少爺怎麼會淪落到被漕幫幫眾追捕的地步呢?”葉芷青似乎也沒想過要他回答:“我後來想過這個問題,每年漕河上的命案不知道有多少起,牽連的婦孺老幼不知道又有多少,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不管你是胡四兒,還是吳四兒,還是張四兒王四兒,必然也不會在我家中待一輩子子,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想好要幹什麼了嗎?或者說什麼時候離開?”
從頭至尾,她從來就沒想過要負擔這小小少年的將來。
葉芷青從來不否認自己是個涼薄的人,尤其是面對一個不知來歷的少年,能夠好心搭救他一次,也只是偶然的機緣,也因此這些年來,胡四兒只是陪在錦姐兒身邊做個大玩伴而已,以他的聰明,又識字,卻從不曾被送進柳記做個小夥計,被盡心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