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暈倒,下人悄悄報到前院去,雖然不曾驚動賓客,但虞閣老還是趁著更衣的時候來看了一回,只能又匆匆回去了。
虞家兩子以及兩名女婿都不曾回來,子侄也唯有劉侍郎跟虞家隔房的兩名堂侄,以及虞閣老留在京中關係親密的幾名弟子在座中應酬。
虞閣老也不好丟下滿堂賓客守在老妻身邊,只能叫過守在身邊的兩名女兒問問情況。
劉夫人跋扈,鍾夫人卻性子溫柔,三言兩語便將當時情狀講明,虞閣老聽得周鴻身邊竟然還有個善調理的丫頭,匆匆吩咐:“既然那個丫頭會調理,跟鴻哥兒說一聲,先讓她留在府裡幫你母親調理幾日,等她身子骨好些了再回去。”
後宅子裡擅調養的丫頭婆子都是主子面前得力的,周鴻既然能夠帶在身邊,想來也是他身邊的得意人,當不好強硬留下。
鍾夫人也只是講了虞老夫人暈倒的過程,自然不好意思在虞閣老面前講自家大姐逼迫葉芷青嫁人之事。
等虞閣老走後,劉夫人便推她:“你去跟她丫頭說。能在母親面前當差,可是她天大的福份!”
鍾夫人雖與葉芷青不熟,但是聽得她之前那番話,觀她行事品格,便覺得她並非那等趨炎附勢之人,未見得就願意在虞老夫人面前當差。只是既然虞閣老發了話,她也只有照做的份兒。
果然葉芷青聽說要她留下來替虞老夫人調理幾日,便皺起了眉頭:“心病還需心要醫,我雖不知道老夫人為何心緒難開,但若是能讓她開懷,多吃點東西,也便無甚大礙。”
鍾夫人頓時大是驚異:“你如何知道母親心緒難開?”
葉芷青便道:“老夫人福澤深厚,無論是老大人還是府上老爺姑奶奶們,聽說都過的不錯,老夫人這個年紀原本應該盡享兒孫福,根本無需她煩心。而老夫人這個病症,卻是因為營養不良體質較弱所致。想來府上的伙食也不致於會短了老夫人的,憑是什麼東西,只有老夫人吃厭了的,恐怕還沒有吃不到或被人剋扣的。所以唯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老夫人不肯吃,而非吃不到。”
鍾夫人對這丫頭好感倍增:“不怪鴻兒要將你帶在身邊。”
她這番話入情入理,就連旁邊候著的周鴻都聽得大是敬佩,如此心細如髮察顏觀色,還真是個秀外慧中的丫頭。
劉夫人聽著心內頗不是滋味,還真是她小瞧了這丫頭,沒想到她不但骨頭便,還是伶牙俐齒的,花言巧語倒騙的她這個妹子都信服不已。
她這個妹子在閨閣之中做女孩兒之時就是個耳朵綿軟性子貞靜的,最是容易被人蠱惑哄騙。“照你這麼說,我母親有何心緒難開之事,你倒是說說啊?”
她這純粹是找茬,葉芷青對虞家只有零星一點了解,還是聽衛央所說,真讓她說出虞老夫人的心事,那得近身侍候了才知道。
葉芷青也並不託大:“夫人說笑了,若是我當真知道老夫人為何不思飲食,那就是半仙了。”
鍾夫人已經親親熱熱拉起了她的手:“你這丫頭還真有本事,父親方才已經發話了,讓你留下來幫母親調養幾日,等母親身體好些了再回去。”又扭頭問周鴻:“鴻兒,你外祖父跟你暫借個人,等用完了再還回去,保證不少半根毫毛,你不會拒絕吧?”
她這話說的客氣,況且又是為了虞老夫人的身體,周鴻斷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一切全憑外祖父做主。”
劉夫人頓時不陰不陽道:“感情我的面子還不夠大,倒是要你外祖父的話才管用啊!是不是我求了你外祖父,你便能應了這丫頭的婚事?”
葉芷青早就明確拒絕過了,她還要步步緊逼,不說葉芷青心裡有氣,就是周鴻也頗覺心裡不痛快。凡事都要講究緣份,況且是逼著一個姑娘嫁給不相干的人。若是葉芷青是個性子綿軟的,恐怕早就被嚇的應了下來。
得虧她是個有主見的。
周鴻沒做聲,葉芷青的面色也不好看,劉夫人已經帶了些怒色,覺得被外甥輕瞧了,鍾夫人瞧得氣氛不對,忙打圓場:“這是怎麼說的,姐姐難道不希望母親身邊多個照料的人?葉姑娘是個有本事的,父親也不是要將她永遠留在府裡的嘛。”
劉夫人冷哼一聲,竟是連妹子也不肯再搭理,直接往外面去尋相好的官夫人說話了。
虞家後院今日請了不少女眷,此處過來的都是自家人,其餘的夫人太太們都在園子裡水閣處擺開宴席,搭開臺子聽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