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張司陽扯了電燈開關,屋子裡的燈亮了,昏黃的燈光投射在一個懸掛在房樑上的屍體,方才進門時的聲響就是屍體搖擺時帶動房梁時的聲音。
範大娘自縊了。
張司陽倒抽了一口涼氣,險些沒被眼前的一幕嚇得罵出聲來。
許燃把手機揣回兜裡,隨後將屍體抱了下來。
張司陽立在門口,忍不住裹了裹衣服,他總覺得今晚的氣溫似乎特別低,冰涼刺骨的寒風直鑽他脊背和後頸,彷彿一下子進入了北方的冬。
想到此,他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
卻瞬間如墜恐懼的深淵。
——六道村所有人家的燈,全都亮了。
那本該是象徵著光明的、溫暖的、希望的燈光,此刻卻透著冷冰冰的絕望,望過去時,你不覺得那每家每戶裡面住的都是古道熱腸的村民,而是一具具凝望著你的屍體。
並不是每家每戶都有電燈的,有的村民還使用煤油燈。不過此時,所有人家的窗戶裡透出來的慘淡的黃色光芒都是一致的。
一致大小,一致明暗。
“小子……”
張司陽察覺許燃走過來,知道他也看見了眼前的這副場景。
“這村裡不會就咱倆大活人了吧?”
許燃眼底的失望已經漸漸夷滅,並且扭曲為決絕的恨意。
“她肯定還在這裡。”
許燃摸出腰上的手槍,子彈上膛,走出了院子。
高低不平的土路兩邊,各家各戶的門窗緊閉著,空氣中只有那慘黃的燈光與黑暗相互角逐,交界處呈現著棕黑的霧。
這時再看天空,彷彿夜已經不單純是夜,也非純粹的黎明,像是天空死亡之前流動著紅色的血液,而血液浸透了雲霧。
兩個男人走在居中的大路上,紅色的霧沉降下來,逐漸吞噬了他們身後走過的路。
直至村口,燈光湮滅,一個人直挺挺地立在樹上。
此樹是村口的槐樹,槐乃木中之鬼。
許燃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李無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