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久興走起來跟旋風颳起來一樣,他又恨又悔又傷心,前幾天怎麼就答應阿英,讓他攻打朱山鎮了,去打朱山鎮之前怎麼會沒給他好好交代,東夏人不好惹,本來就有仇怨,本來就有……霎那間,他又覺得這是個陰謀,東夏專門針對他的陰謀,畢竟當年奪妻之恨,他東夏上上下下奉為奇恥大辱。而今陳國與他東夏糾葛不清,說是半個他的人毫不為過,他們又不好明著來,此次以監察之名殺了阿英,是不是故意為之?
復仇和憤恨的縫隙裡,又擠進來了一縷縷的恐懼。
但不管如何,他與東夏都已經是勢不兩立,不殺此人,不為愛子復仇,枉為人呀。
他握了握手裡的鋼刀,安慰自己,東夏與自己中間還夾著後陳,一時鞭長莫及,但殺了?對於極力取悅東夏的後陳政權卻很嚴重,要與他們決裂嗎?如果決裂,那麼自己這個上柱國是當到頭了。
一切都不管了?
抑或忍住殺子之仇?
他腦子裡亂糟糟的,最終還是愛子之仇佔了上風,更何況他忍下殺子之仇,尊嚴和麵子也丟了一地。
突然,前路的手下停了下來。
正詢問怎麼回事,一行人由自己人帶著,出現在眼前,他摁住嗜殺的念頭,惡狠狠地問:“來者何人?”
來的是拓跋曉曉的部下。
拓跋曉曉沒能第一時間趕來,但他的監察卻來了。
他們跑來找自己,是給殺死自己愛子的東夏兵乞命還是另有目的?拓跋久興知道,拓跋曉曉的監察職能,是東夏王封的,拓跋曉曉長年在長月,他哪來一股力量做監察,所謂監察,就是東夏人自己,多數是抽調的東夏府兵,否則怎麼會有東夏兵上來就把阿英殺了?!
該來的果然來了。
看到他們帶了一二百人,而自己帶了一個千人隊,他們半道截在這裡,怕不是決裂,而是想說服自己放過這個東夏兵吧?
曠野上,你不見也沒地方躲的,那就見吧,看他東夏保此夏卒有幾分堅決。
眼看為首的人到了跟前。
他也不等對方報明身份,就喋喋怪笑:“監察大人。你們把我愛子給殺了,跑來是要
給我一個交代嗎。”
來人像個文士,抱了一抱拳,義正詞嚴道:“上柱國大人,你可知道是你兒子無視監察律令不但搶掠救援駐地,還強擄女子?上柱國大人,你當我們東夏的警告是擺設麼?正告你立刻認錯,派人知會你的將士,立刻釋放我們東夏的府兵。”
拓跋久興滿臉通紅,獰笑道:“若不然呢。”
來人毫不畏懼,針鋒相對道:“不但你這個上柱國當到頭了,你也給你的陳國招來大災,我東夏乃萬乘之國,一旦釋放怒火,立刻便是玉石俱焚。”
拓跋久興給身邊的人說:“這話應該讓拓跋曉曉來聽聽。死的可是他的侄子,死的可是我的兒子。我不找你們,你們還找上門來。我不放人,你們又待如何?我不但要殺,殺了之後,我還要找你們東夏人算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