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敬孫與劉昌一起抵達府衙,這兒已經是人聲吵嚷。與他們同時抵達的是一支郡兵,大概百餘人,甲冑齊全,流動跑動,渾身嘩啦啦直響。他們一見石敬孫就停下來,恭恭敬敬行上軍禮,口中稱呼說:“將軍大人。”劉昌很是嫉妒石敬孫在郡軍中的威信,笑著說:“看來士兵都認得你。”石敬孫的臉色卻迅速陰沉下來,低沉地問道:“郡令大人有調兵來?”為首的軍官回應說:“無所知。只知上官點兵。”
劉昌拉了拉石敬孫,示意進去。
石敬孫卻突然現出怒色,一巴掌把為首軍官掄翻,喝道:“無郡令點兵。無我手令。爾等哪個上官?”
那軍官捱了重重一巴掌,也不遮捂,挺一挺胸道:“稟司馬大人,我們接到命令,說是府衙這兒有惡鬥官司,讓我們帶兵過來,先行看押。”
石敬孫強調說:“問你何人傳令?”
劉昌道:“你管何人呢?還不是方步平那老二心怯,調了兵?”
石敬孫兩眼一緊,扭轉頭來,脫口道:“沒有我手令,誰能調兵?”
劉昌怪他耽擱,氣急敗壞地說:“郡令沒你手令不能調兵呀。”
石敬孫冷笑說:“郡令招呼不打一個?”說到這兒,他口氣變緩,再次盯上那軍官掃視,那軍官眼皮急跳,一俯首,告訴說:“司馬大人。原來不是您和郡令調兵。是楊雅任給傳的令……”石敬孫打斷追問:“他人呢?”軍官往裡頭一指,說:“應該在郡令身邊吧。”石敬孫要求說:“外頭候命。”他一把拽下腰中寶劍,給劉昌說了聲“走”,帶著兩名親隨,大步流星直奔府衙。
到了府衙,院子裡已經站了一群人,不用說,這裡頭有李虎的人,有土匪,但現在他們到了這兒,卻是誰也不承認自己是土匪,一時劍拔弩張,捕快們在外頭,人數雖然不少,均現出畏縮。
想來這也是郡令調兵的原因。
劉昌已經覺得合情理了,見石敬孫手提寶劍,直奔府衙大堂,怪他無禮,自後面一手拽住,問他:“你要幹什麼?模樣如此不善?”
石敬孫道:“調兵不循法,壞我營兵,我要去看個究竟。”
劉昌扭頭往背後看,注意力還在身後,想知道哪是李虎的人,感覺石敬孫掙進去了,覺得這不是他平日模樣,怕他魯莽,也連忙跟了進去,一進去,見那方郡令堂上坐著,不好不見禮,連忙快走兩步,行個官禮,行完發覺石敬孫沒站在身側,猛地抬起頭,便聽得一聲機簧響,寶劍長飲。張皇看去,那石敬孫帶著兩人,竟迅速撲向站在堂下的一名將校,劉昌意外,連忙大喝一聲:“郡令在上,老石你瘋了。”
那將校雖然畏懼,卻自恃府君在上,因不敢避讓,向石敬孫行禮。
不料,石敬孫寶劍一掄,已經刺到,將校驚恐之極,想往後跑,卻被追上。
一聲慘叫響起。
堂上府君木坐伸指,劉昌也不敢相信。
這還是跟著他一起吃喝會友,溫溫吞吞的石敬孫,當著府君的面斬殺軍官,只不過懷疑人家假傳軍令?
人躺下伏刃良久,堂上的方郡令才從驚嚇中轉過神,喝道:“石司馬。你瘋了不成?”
石敬孫交出寶劍,遞給隨從,一身血腥,面朝堂上,抱拳道:“驚擾府君了。此人假傳軍令,私調營兵。壞了我的軍法。不斬不以嚴肅軍紀,還望大人明瞭。”
方郡令恢復了官態,又驚又怒,猛地一掄堂木,大喝道:“你膽子也太大了。你問了嗎?是他調兵?是我讓他調的。”
石敬孫冷笑說:“府君中他計了且不知,他一介武夫,跑來摻合官司,這是有意而來,府君調兵,難道不是他在,說了什麼話,府君才下令調兵的嗎?府君細細想想,應知屬下是否斬錯。”
方郡令沉默了,想必實情確實是這樣。
劉昌為了緩和,開始痛罵:“那你也不能當著府君的面,問也不問,上去就是一劍。啊。你一心治軍不假,這一魯莽,驚擾了府君,怎麼辦?啊,還沒醒悟過來,賠罪你不會呀。”
劉昌已經是在唱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