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被臊到,一巴掌拍她後背上:“你一個姑娘家,羞不羞?去。讓李虎帶著你去玩去。”
如果是個不認識的姑娘這麼說,李虎會反感。
但是楊燕燕,李虎已經與她很熟悉。
李虎知道她這麼說,就是為了告訴人自己人窮志不窮,但話用不好,意思有點變樣,反倒感動了一下。
李虎知道她娘不願意得罪那邊,想和自己這個侄子好好說,自己又何嘗不是,但是預感很強烈,就看這些下人們的模樣,他們就是那種愛強迫的惡人,燕燕家答應,他們可以反悔,但是燕燕家不答應,他們則覺得失顏面,反倒會非讓你屈服不可,心裡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喚了燕燕一聲,轉身往外走。
燕燕站了起來,給她娘說:“你給俺哥好好說。反正我不會嫁。逼我,就死給你們看。”
她娘怒道:“大過節的,什麼死了、死了的,滾一邊子去。”
她和李虎一起出去,見院子裡陽光甚好,一些海味都擺上了桌子,反倒安慰李虎說:“李虎。你彆氣。我哥回來就好了。他和你一樣是好漢,上去就把那幾個人打走。你等上。等他回來給你出氣。”
她四處看看沒人,揩揩眼睛壓低聲音說:“我在裝哭。我是哭給他們看的。”
李虎憐意大生。
她低著頭,還在吸鼻涕,湊過來的頭髮因為不像李虎那樣天天洗,有點淡淡的怪味,但一點也不難聞,李虎可想帶著她去選一身好衣裳,天天吃好吃的……正憐惜,感覺自己的手掌動了動,低頭一看,燕燕正在用小拇指上的指甲勾自己的手掌,她的手不大不小,修長白皙,紅潤柔軟,食指不由動了動。正想去牽,燕燕勾在他小拇指上,給他勾起來,輕聲說:“拉個勾吧。”
她歪著腦袋,苦思冥想:“咱們為啥拉鉤呢?你不許到別人家窗戶外頭唱歌,你不許沖人家笑,也不許對人家好……還有?”
李虎反問:“為啥都是我不許。”
燕燕輕聲說:“我本來就不會去做呀。”
她嫂子在柴房呼喚:“燕燕快來填把火。”
燕燕一甩他的指頭,飛快地跑過去,兩隻辮子又晃呀晃的,李虎收回目光,看向桌子上的海味。
哪怕天天吃窩窩頭,既然是楊凌自帶回來的,他一點都不想碰。
正鄙夷這些食物,楊凌自從裡頭走了出來,狹長的眉毛下頭掩著一絲惡意,走過的時候,看看旁邊沒人,李虎在,桌子上的海味在,似乎嬸子家燒的還真不錯,有點像人家會燒海味的人家燒的,就指著一木碗海耳問:“你個鄉下的野小子,知道這是啥嗎?這是海耳,富貴人家叫鮑魚,要不要嘗一個?”
李虎冷笑說:“一到過年,我都吃得膩。”
說完,掉頭就走。
楊凌自在背後譏笑:“吃膩?別看靠海,十頭以上的,老子都沒捨得吃過。”
他正要捏一個,李虎卻回來了,搶先把他瞄準的那個捏走,直接湊去臉,笑著說:“我爹常說,鬥氣的時候要讓別人氣,不吃白不吃,吃過還照吃。看到你氣我就高興。”
楊凌自愣了。
李虎拿著走了。
他才後悔自己沒有扇一巴掌,不敢相信地說:“這小子咋那麼大的威呢?沒人收拾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