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二廣也是有氣發不出來,說是幾個娘們他要怎麼怎麼著,但這架勢,他不怎麼怎麼著,人家已經不放過他,他只好窩著火噴粗氣。嗒嗒兒虎急忙給段晚容解釋:“將軍在叫我大名呀。因為出籍的時候,同窗熊夢夢開玩笑,亂胡寫個名。我就成了李二蛋。這不怪將軍。”段晚容卻不管,指著嗒嗒兒虎說:“聽到了沒?他們小孩鬧著玩叫的,你叫啥?你該叫啥?給叫李虎不知道嗎?”
楊二廣一看身邊的參軍和軍官不幫腔,都想起鬨,正要發怒,嗒嗒兒虎一把攔住他,又抓上段晚容,小聲說:“別吵鬧。現在咱們在一輛戰車上。這兩個瘋女人非要大夥齊心協力不可,否則她們鬧到什麼時候?”
段晚容心說是呀,連忙住嘴了。
楊二廣氣鼓鼓的,但他是男的,已經腆為佐領,因為戰功還有了賜號,想來想去,和幾個女人營門前大鬧一場,既不能打又不能碰,白給人笑柄?他略作含蓄,微微一點下頜,儘量放輕聲音:“我是軍中有名的雅將,不和女人一般見識。既然一輛戰車上,趕緊的,讓她想法把人給我弄走,石獅子我也不讓她們放原位了,我弄十來個兵慢慢夠。”
嗒嗒兒虎授意說:“將軍。我小姑鬧這出,是她想和我一起從軍。”
楊二廣張大嘴巴,嘴裡能塞個雞蛋。
不過,他再抬頭看看那頂石獅子,嘆氣惋惜:“她要是男的,我扒拉。我成梁大扒拉。我也扒拉營裡。女的。”
嗒嗒兒虎說:“這不是要上戰場嘛,籌備些好的軍械,沒錢,我就讓她找人給我改了篇文章發邸報,掙點潤筆,當時答應她,說問問我們將軍,看看將軍收不收。結果她找到人,把潤筆費弄到了……”
楊二廣因為詫異,卻是故意說:“哦。還能發邸報文章掙潤筆費安家?”
嗒嗒兒虎連忙說:“將軍你也可以的。你是雅將,要是發篇文章,那可就……”
他反把楊二廣利誘上了。
楊二廣一想自己發表篇文章上了邸報,結果是什麼?軍中橫著走,誰多句嘴,立刻讓他看邸報,我楊二廣寫的,我楊二廣何許人,邸報就這麼大一點兒,能刊我楊二廣的文章。他眼睛放光,問:“發文章難不難?潤筆是次要的,關鍵是人家刊不刊?你認識裡頭人不?我倒給錢都行。”
嗒嗒兒虎忍住笑。
段晚容已經忍不住了,反問:“打岔是吧?”
趁著楊二廣考慮私下再談,嗒嗒兒虎又說:“我就說我已經給將軍說好了,可以收她,對吧,武藝好嘛。”
在段晚容和楊二廣的緊張中,他“但是”了,笑著說:“但是?得按規矩辦,得出籍。讓她去出籍。她出得了嗎?她出不了。第一,她是個女子,人家不給她辦;第二,家裡也不同意呀。”
段晚容問:“那萬一她和你一樣辦出來了呢?咋辦?”
嗒嗒兒虎大吃一驚。
生怕段晚容揭他老底,想信誓旦旦狄阿青辦不出來,卻不敢往這上頭死咬,反過來說:“老姑。這就要你起作用了呀。你回去就告狀。告訴阿奶。告訴我阿媽。阿奶一哭,阿媽一訓斥,她就閉門練箭術去了。”
段晚容想了一下說:“哦。忘了。你小媽給你偷了兩把劍。其實今天來,一是你阿奶託我問你缺啥,二是給你送劍,你等著,我給你拿……”還沒說完,嗒嗒兒虎已經辦要緊事了,大喊一聲:“小姑快來。將軍被我帶過來了,還要看你箭術。”楊二廣還沒來得及準備,黑著臉,壓低聲音說:“你咋嘴這麼快?”
“噔噔”幾聲,一個帶著鐵面具,兩眼處顯得像是黑洞的一姑娘跑倆人面前了。
史千億哈哈大笑說:“你收她。老孃也去。好些年了。手癢死了。她武藝是我教的,信不信,那石獅子我給你夠下來放原位。我不老,才過三十……”直到嗒嗒兒虎嚴厲地喊一聲:“小媽。這是軍營。”這才住嘴說:“我就是一說,按說她能我也能。”
狄阿青已經找到弓箭了,正在搜尋可以射的目標。
嗒嗒兒虎剛才在吃飯,一個饅頭還在揣著呢,大步往後退,要求說:“都讓讓。二百步射饅頭?”
楊二廣一看,他老拿那個饅頭往頭上比,生怕他們玩出來危險,心驚肉跳說:“一百步就行。一百步就行。”
射箭的通道讓出來,嗒嗒兒虎站在一百步外,饅頭果然頂到頭上。
王雷從軍營裡出來,探了腦袋一看,大步流星就奔嗒嗒兒虎走去,嘴裡叫道:“你還吃不吃飯?”
正好箭飛,他條件反射,聽到一聲弦響,“嗖”地趴地上了。
箭自然不會奔他去,哪怕他離得近,像裹了道光,帶著饅頭跑了。嗒嗒兒虎拍拍手,笑著來扶王雷。王雷爬起來,就要調頭痛罵,一看楊二廣在射箭的人身邊站著,憋得臉紅,拉著嗒嗒兒虎就要走。
嗒嗒兒虎怎麼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