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扈特人沒有直接渡過王河,也沒有直接往東進攻包蘭,而是停留在王河邊上,他們只拿到陳國交付來的一部分兵器和甲杖,對於怎麼渡王河也很慎重。他們南下的區域,因為拓跋氏和慕容氏,很難抵達王河邊上,又不像陳國,能夠派出分辨不出來身份的細作,而陳國派來給他們領路的人,他們也不完全信任,即便是渡河的工具,自己也沒有,等著陳國給他們準備。
頭天他們在王河邊上,第二天仍在王河邊上。
他們往東,往南,四處出動遊騎,有幾撥都翻越了王河,一千東夏騎兵在那兒等著他們呢。
打了好幾仗,這幾支遊騎幾乎全軍覆沒,根本沒能撒開網,自然也無法給他們帶回去可靠的情報和地理風貌。
天一亮,幾個威武的東夏騎兵押著十來個俘虜,威風凜凜地回縣府。
百姓們路上等著呢,也分不清他們是不是陳國人,嘴裡說著人奇特,卻只是認為東夏又一次讓陳國吃敗仗。
他們覺得奇特,東夏將士也覺得奇特。
這些人與東部的猛扎特人也有些不一樣。
克羅子部本身人數不多,挾裹南下的多數是東部草原上生活的猛扎特人,生活上講究很多,而現在這些人,矮而粗壯,大屁股,羅圈腿,身上的腥臭味道重,頭髮無論髡過還沒髡過,都像得了痢疾的馬兒沾了糞的馬尾巴一樣,又髒又亂雜,面目也猙獰,多留大撇須,因為北方寒冷,衣袍寬大綽綽,甚至不像馬服。
一押到縣城,趙過立刻找到猛扎特族的將士來審問他們,希望能透過他們探聽到北軍的虛實。
這些遊騎之中並沒有什麼像樣的人物,對自己一方有多少兵力也計算不過來。
審來審去,只能透過他們知道一些人物,他們的頭領,他們的可汗,他們的國師,其餘的大抵問不來什麼東西,好像他們本身不是出來打仗,而是被人用黑布蒙著雙眼,驅趕來了一樣。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價值。透過這些俘虜,東夏一方探知到,他們部族內部現在有爭執,對向東、向南進軍有爭執,對東夏的態度和用兵的程度也有爭執,爭執還比較嚴重,他們的可汗鐵跋真就將各貴族,各部首領,族伯召集到一起,準備王河邊上開一個“古列延”會議。
訊息到狄阿鳥這裡,狄阿鳥一點兒也不奇怪。
不要說土扈特,就是東夏,加入討伐陳國的戰爭中,也一樣面臨著各種意見,只是土扈特人的意見沒有在出兵前討論清楚,現在到了王河邊還在擴大討論,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陳國收買他們給予的利益豐厚,他們頂不住,立刻就出兵了,現在到了跟前,才開始議論怎麼打,如何打,打到什麼程度。
不過,狄阿鳥對土扈特的國師更感興趣一些。
傳說他們的國師有千里眼和順風耳,呼風喚雨,神通廣大,幫助金留真崛起漠北,計無遺漏,狄阿鳥不知道現在的國師還是不是當年的國師,能起到什麼影響,對戰爭會是什麼意見。
得到的結果也不出意料。
金留真死了多年,土扈特內部紛爭多年,當年的國師也已經作古,現任國師是當年國師的兒子。
記得趙意如講起在鐵跋真汗帳裡有個出言不遜的,看起來像雍人的臣子,狄阿鳥就把趙意如找來,就當時的情況再詢問一番。
趙意如一口否決那是他們國師,說:“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這個雍人的年齡不小,沒有鬍鬚,聲音尖銳,就像個宦官。”
狄阿鳥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