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阿鳥大步流星,裹著一團風聲,像是飛舞的蝴蝶一樣,猛地站住反問他:“勤王。勤王。勤的是誰呀?勤的是孤,孤怎麼能傲慢到人家來解救孤,孤能不聞不問?咱欠百姓們情呀。”
文參們慌了。
大王跑城外感謝勤王的百姓,這一班班底去不去,就有一個文參高喊:“咱不是也有我們?我們去不去?”
眼看狄阿鳥走掉了。他們相互看看就說:“我們也去吧。穿莊重點兒。再找鑽冰統領要多點兵,給大王點威儀,希望能來得及。”
狄阿鳥跑得飛快,到了馬廄拉一匹馬。
牙豬兒連忙呼喚衛士,上前攔他說:“大王。大王。你要去,也不用急成這樣。外頭天都黑了,萬一誰射你一箭呢?你穿上甲,穿上甲咱們就走。”
狄阿鳥擺了擺手。
但他還是停了下來,等幾個貼身的衛士跟上。
他眼前又閃現出靖康林承勤王時的情況。
勤王大軍被扔在一邊沒人管沒人問,糧草上不來,記功的人頭都放臭,深宮裡的秦汾麻木不仁,甚至有人提起,他就說:“賊跑了。讓他們回去就行了。”
起風了,當年的自己,就是站在風中送別勤王的同袍。
風颳著,蘆葦刷刷響,河水一團粼粼的波光。
同袍們餓著肚皮,捂著臉哭,那種滋味和辛酸,沒有經歷過的人怎麼能明白?
別人來解救你,你便這樣對待他們?
狄阿鳥騎在戰馬上,夜風一刮,身上黑袍飛舞,布巾博帶在耳邊振鳴。
他短暫有力地催促了一聲,像尊雕像一般佇立,喃喃道:“這是孤的鹿呀,孤不著急誰著急。”
狄阿鳥出城阻止及時,正好攔住雜亂的前撥人馬。
百姓自發而來,缺少帳篷和柴火,對家中掛念,更想立刻就戰,一戰而勝,一開始上來的人少,還知道自我約束,到了晚上,人上來的多了,就約束不住,很多人不停地督促箭長。一箭要出戰,馬丞就不敢任他們衝向敵人,要帶著人跟著,一個鄉旗出戰,其它鄉旗就不能坐視不理,也不得不戰。
狄阿鳥迎頭把第一波人給攔上,大聲說:“都回去。都回去。敵人已經要撤走。他們主動撤,必有殿後。夜晚不能視物,由敵人選擇戰場,我們是要吃虧的。”
百姓像是忘了追擊的事兒,蜂擁就圍上來。
後面又有長長的隊伍上來,納蘭容信和撒力罕也在人群中裹著。
撒力罕相信納蘭容信會是東夏的珍寶,將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定然能造福東夏。
他生怕這枚珍寶因為戰爭意外地損壞,再加上自己的幼弟剛剛逝去,感情極容易轉移,看護得很緊,反覆叮囑納蘭容信要緊緊跟著他。
納蘭容信心裡也熱熱的。
也許之前,就算他不再覺得阿哥把他扔在鄉旗鍛鍊自己不舒服,也會為阿哥叮囑自己感化撒力罕小題大做,撒力罕再有威望,再有威名,可只是一介武夫,讀沒讀過書?可是現在,撒力罕給他的全是熱腸與關愛,觀其為人,有勇有謀,剛瞻正直,顧全大局,確實可稱為巴特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