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彙集的大軍來到縣城周圍,敵兵果然發覺,飛報拓跋久興。
百姓們是由少到多的。
拓跋久興把縣旗圍得水洩不通,正在組織人手攻打。
他見縣旗只有一層土圍,駐兵應該不過千人,本來還想趁自己的人手綽綽有餘,派出一支千人隊迎擊援兵,把這些看起來雜亂,尚沒有時間編籤的烏合之眾殲滅或擊退,不料狄阿鳥反攻了一回,打得他有點手忙腳亂,他再去看縣旗之後,不大工夫就是好幾千人,而且後援仍然源源不絕地趕來。
天快黑了,害怕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他就把兵給撤下來簡單安營。
俘虜被狄阿鳥故意放走,令他得到訊息,他見縣旗就那麼一層土壘,城不高,池不深,狄阿鳥人又少,才抵擋不住誘惑,果斷從山谷中折回來,然而仗打起來,卻發現狄阿鳥的衛隊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骨頭難啃,啃下來就能活捉狄阿鳥,不啃不甘心。
但突然之間,四面八方來援,他就怕陷入包圍,為是去是留悶悶不樂。
他走*板車圈成的營帳,在奴隸攤開的氈毯上盤腿坐好,不大工夫,手下的將領也前前後後進來,盤盤腿坐下。
面朝眾人,他還是要驅散陰霾,現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神色,主動地分析自己面前的情況,總結第一個階段的成功。
陳朝朝廷給了他一個萬人隊,實際上八千多人,是讓他駐紮到拓跋山口,防備狄阿鳥出兵迅速,直接打到高奴以西。
之所以選擇他,是因為只有他堅定地認為狄阿鳥是在偽裝自己。依照狄阿鳥對中原皇帝的惟命是從,狄阿鳥必然為中原皇帝鞍前馬後,所以,他提出先下手為強……趁即將拉開的中原大戰沒有吸住汗國的兵力,先剪除來自草原上的威脅。
判斷依據來自他的妻子段含章。
段含章畢竟與狄阿鳥一起共同生活過,直覺很強烈。拓跋久興愛著她,與她已經有了兩個孩子,時而想到她的過去和自己在雕陰的遭遇,心裡就會多出一種恥辱感。他不知道這個捉摸不透的女人心裡究竟有沒有裝過狄阿鳥,但他分明地感覺到段含章對他的嚴厲要求,像是在向另外一個男人看齊,逼他用雍文,逼他讀兵書,逼他上戰場……何況段含章從狄阿鳥身邊離開跟著他走之後,不兩年,狄阿鳥就已經回到東夏,親手締造了一個國家,而自己呢?雖然在段含章苛刻的督促下取得一些戰功,卻缺乏與情敵的可比性。
每每段含章告訴他:我挑選你是因為你必定會成為一個國王,而他功業未建,狄阿鳥已經成為國王了,他內心深處怎麼能夠平息得了?
段含章的直覺,根本就是在迎合他。
他怎麼能忘掉昔日雕陰的恥辱呢?
他怎麼能讓自己的女人覺得自己無法和前夫相比呢?
何況,段含章支援他丟擲狄阿鳥必然向陳朝開戰的言論。她從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更希望掌握住拓跋久興,替拓跋久興拿主張,所以她向拓跋久興建議說:“你在汗爺的子侄中雖然算出色,但年齡尚輕,不被交付重任,你要是不顯現出一些高瞻遠矚和特立獨行,怎麼可能出頭呢?所以越是別人不認同,你越要力爭。只有力爭了。將來得到印證,你才能脫穎而出。”
她安定拓跋久興說:“你放心。無論他裝得多像,最後肯定會向陳朝開戰,不管是否對他自己有利與否。我之所以離開狄阿鳥,就是他一臉的奴僕相,他追捧過什麼尊王攘夷的主張,受中原皇帝扶持,又一身的婦人之仁,一定會為中原皇帝作戰,怕他一生都不會明白草原巴特爾的反覆無常。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足以當成會向陳朝開戰的依據。”
派他去的時候,掌握重要權力的叔伯同宗找他談過話,讓他未雨綢繆,作萬全準備,之所以選他,就是怕別人領了這個差使,會被狄阿鳥迷惑,從而鬆懈。
本來要走了。
拓跋巍巍也把他找去,說了很多讓他感動的話。
在他的激動中,汗爺給了他一枚他沒有見過的東西——千里眼,據說陳朝要麼只一筒,要麼只有兩筒,是國寶,還捧著他的手說:“久興。別人都說你是我的兒子,我對你的器重和自己的兒子沒有兩樣。尤其難得的是,你和我認為的一樣,狄阿鳥肯定為中原皇帝出兵,只在於他出多少,什麼時候出兵,因為他想交換的東西中原皇帝能夠給,而他想要搶奪的東西在我們這兒,這是我判斷的依據。無論大將們怎麼說,他狄阿鳥怎麼表演,我都不改看法。只在於我們不能遠征去打他。其實他越早出兵,越對我們有利,我們就能在兵力全陷入中原之前毀滅他的主力。這回讓你去,就是預防這一點,免得他突然快速推進,直逼高奴,汗庭措手不及,到時你只要阻攔他一下就行了。怕你戰不過他手下大將,我把這枚千里目給你帶上,關鍵時你用它避實擊虛,指揮戰場。”
拓跋久興帶兵進入拓跋山口區域,意外撿到了巴依烏孫這些狄阿鳥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