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信熱淚盈眶,他好像一下明白了阿哥派他到鄉旗的苦心。
他向撒力罕行禮,向眾人行禮,鏗鏘有力地說:“這身盔甲我也不想穿。我阿哥是個巴特爾,愛我給了我華麗的盔甲。實際上我並不想穿,誰想要,告訴我,我就送給他,只是我來鄉旗,沒有再帶別的鎧甲,要和大夥一起上戰場,沒有辦法才穿了它。不瞞大夥。這副鎧甲,我在土裡擦了半天,我還把頭盔上的寶石撬了下來,雖然它華貴,我並不愛惜,我愛惜的是與你們同甘共苦的決心。”
眾人大為愧疚。
一個老人緩和氣氛一樣說:“你咋傻呀。你咋不留州城那樣的地方呢。州城啥沒有呀?”
納蘭容信回身給他一揖,抬起頭說:“謝謝老丈。州城什麼都有,卻沒有磨礪男兒的尖石,沒有追逐夢想的草原,小子有心造福一方,想和你們一起把鄉旗變好,變富裕。”
他又說:“謝謝馬丞大人對我的照顧。也謝謝撒力罕坦達的賞識,這裡就算見過鄉旗上的父老了。”
撒力罕嘆了一口氣。
這是個難得的少年巴特爾呀,坦然自若,卻又彬彬有禮,年齡輕輕,上了場面也不怯。
只是穿著這麼華麗的盔甲上戰場,必然引起敵人的注意,若因此隕落,那就太可惜了。
撒力罕要求說:“錚容信大人。把你的鎧甲脫了給他。”
扭過頭,他給那個捱打的箭長說:“我打了你一鞭,你心裡一定恨我,我就把鄉錄大人的鎧甲要來換你的鎧甲。不知道你敢不敢要?我也不瞞你。我是不知道打了多少仗的人,明明白白地告訴你,穿這樣一身鎧甲上了戰場,就會受到敵人的注意,被圍攻被潑箭,你要是個巴特爾,就與鄉錄大人換穿。仗打完,這鎧甲就是你的了。我想鄉錄大人也不會不捨得。”
那箭長看了納蘭容信一眼。
納蘭容信分明地看到他眉心有道鞭打出來的深溝。
他搖了搖頭說:“我是鄉錄。在鄉里的秩序是第二。沒有鄉都在的時候,我就是帶領你們的人。我怎麼能換了鎧甲,讓別人為我吸引敵人呢。這位箭長。撒力罕坦達因為我打了你一鞭。打完這一仗,我就把鎧甲送你。作為這一鞭的補償。希望你不要記恨他。你自己有錯的地方,馬丞是你的上級,你向你的上司動手,眼中無高下,就等於任何人有無官職,皆可向你動手,哪怕你那一箭的百姓。這就是秩序。我今天在這裡,必須先講到秩序,我們鄉旗所有的男人都在了,要去打仗,就是軍隊,沒有秩序,我們上了戰場怎麼辦?送死嗎?所以從現在開始,請你們遵守秩序。”
他回過頭,又向馬丞請求:“馬丞大人。我們的目的是打敗敵人,解縣旗之圍,雖然應該你來領兵,但眾人更能信服我的撒力罕坦達,如果您是一個有胸懷的巴特爾,就把人交給他指揮吧,你做他的副手。”
馬丞正要說話,納蘭容信帶著期待請求說:“我們要的是一旗一心,相爭不如相讓。”
馬丞點了點頭,把象徵“馬丞”職位的銅腰帶取下來,雙手遞過去。
納蘭容信又想起了阿哥,他記得阿哥表彰將士的時候會怎麼做,便舉起一隻手喊了一聲:“帶領我們吧。”
有人立刻跟著他喊:“撒力罕巴特爾,帶領我們吧。”
撒力罕本想推讓,然而喊聲潮水一般四起,人們無比激動,振臂舉刀。
撒力罕騎在馬上,環顧四周,人頭在近,馬匹在遠,鋪開去,不知有無千人,按照戶數,那是一定過千。
這還是抽兵去完包蘭的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