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難看的字一個個落在了紙上,傅小官偶爾停筆思量,然後寫下一段,偶爾蹙眉擱筆,去廊間走走,神色嚴肅,然後又回來寫幾段。
如此這般,雨漸濃,天將晚,墨已盡。
春秀掌燈,再磨墨,然後看了看傅小官的背影,悄然離開去了廚房吩咐新來的廚子丫頭做幾樣好菜。
傅小官就這樣斷斷續續的寫著,花了足足三個時辰,才磕磕碰碰的寫完了第二回: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這活兒……不是那麼容易啊。
原本拿槍的手現在握筆,實在有些難為情。何況原本故事裡的情節本就不是太深刻,這翻寫起來比他所想象的難上了許多。
好在自己這個小地主衣食無憂,多花些時日慢慢寫慢慢改,寫出來大致也偏差不了多少。
傅小官放下筆,才發現已經華燈初上了。
他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看了看那一溜兒排開的紙,和那些紙上蝌蚪一般的字,頓時又覺得有一種滿足感——無論如何,這字總是寫下了不少的,雖然醜了一點。
走到廊坊,雨簾如幕,天地間清新一片。
遠方有人走了過來,卻是他爹傅大官。
父子二人在小院的小餐廳裡坐下,“今日中午,與臨江三大糧商的家主坐了坐。他們再次提起我兒之文采,卻沒有前些日子那般讚美羨慕。為父觀之,一個個臉上都有些懷疑……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啊。”
傅小官扒拉著飯菜,笑道:“這種小事,何必計較。”
“這可不是小事。”
“爹,姨娘身子可好?”
“好著呢……咱們現在說的是你的事情。”
“你要讓姨娘多走動,保持愉悅的心情,甚至……你可以帶姨娘去西山別院住些日子。”
傅大官看著傅小官,傅小官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好吧,不就是作詩嘛,這破事兒……真煩人啊!”
傅大官笑了起來,樂呵道:“我就知道我兒是有真本事的,六月初一晚,親王府上林洲園林。這是請柬,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