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陽自天際線緩緩升起, 為森林鍍上一層淺金的光澤,溪澗也被陽光染成了金色。
溪邊的石頭上,一隻巨大的白色狐狸正蜷縮成一團,闔眼沉睡。
一個揹著藥簍的小童悄悄躲在樹後正看著那隻巨大的狐狸,狐狸剛好在夢中無意識地翻了個身,整個身體已經在石頭沿邊,眼看就要摔下去了——
小藥童顧不得其他,丟下肩膀上的藥簍,從樹後跑了出來,用自己小小的身軀擋住了比他還要大上數倍的狐狸身軀,他太弱小了,死死蹬著地上的泥,在地上留下兩道深深的痕跡,也沒能阻止狐狸的身軀下滑。
眼看著小藥童就要落得一個被狐狸壓死的下場,白狐狸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站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毛。
小藥童驟然失去壓力,整個人身子一輕,居然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他發出的動靜也引起了白狐狸的注意,只見狐狸慢悠悠地轉過身子,低頭看向地上的小藥童,歪了歪腦袋,頗為嫌棄地問:“你怎麼又來了?”
小藥童聽見狐狸說話,居然一點都不怕,站起身子排了排身上的塵土,朝著白狐狸露出一個“無齒”的笑,“我來陪你玩呀,白拂璃。”
他嘴漏風,白狐狸三個字說得像白拂璃,白狐狸本來就嫌棄他,這下更是懶得搭理他,甩著尾巴就要離開。
“你以後別來了。”不過是一時心善,救了採藥時不慎落入獵人陷阱的小娃娃,沒想到居然就被他纏上了。
早知道不救他了,省得天天來煩我。
白狐狸心裡想著,腳下的動作卻極其緩慢,慢到小藥童可以小跑著撿回自己的藥簍,還能追上它。
“我以後不會經常來的。”小藥童像個跟屁蟲,亦步亦趨地跟在白狐狸的身後,都不用白狐狸問,自己就叭叭叭地將事情的原委一說,“我已經是吉衣門的內門弟子了,要好好練習法術,以後換我保護你呀!”
“你先讓自己的牙齒長出來後再考慮這些吧。”
“你別笑話我,我很快就會長大了。”
“吉衣門可是以降妖除魔為己任,你天天想著和妖邪一起玩,吉衣門還能收你為徒,看來這吉衣門也要不行了。”
“白拂璃才不是妖邪,是狐仙!你等等我,等我當上了吉衣門的掌門,我就給你建一座狐仙廟,讓周圍的人都來拜你!”
白狐狸沒有說話,誰會把孩子的童言童語放在心上呢?
正如小藥童所說,他不再像之前一樣,天天都有空來找白狐狸玩耍,白狐狸驟然沒了嘰嘰喳喳的童聲圍繞在身旁,還有些不習慣,有時它也會走到山頂的懸崖處,低頭看下方的道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山中無日月,不過是幾場夢,當年的小藥童就已經從一個門牙漏風的小孩,出落成一個俊秀的公子,他成了吉衣門的首席弟子,性子也變得沉穩了,不再會像小時候那樣圍著白狐狸說個不停,更多的是拿著書念給狐狸聽,還教她畫符。
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要是你能變成人就好了。”
白狐狸不屑地哼了一聲,她已經五百多歲啦,早就學會變人了,只不過懶得變而已。
他還沒當上掌門,就已經實現了他的諾言,為小時候庇佑過他的狐仙,建了一座狐仙祠。
狐仙祠揭牌的那天,從未下過山的狐狸幻化成了一個膚白貌美的女子,眼角一顆清淺紅痣更增添了幾分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