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旅館,怎麼躺下睡覺的。
他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
就感覺周圍都是白茫茫一片,自己彷彿置身一片漫天冰雪的世界,入目處什麼也沒有,只有雪,無盡的雪,不斷飄落的雪花,淹沒了整個世界。
那無窮無盡的雪花,淹沒了父母的影像,淹沒了周圍所有的景象,也淹沒了他的全部世界……
夏新的悟性其實是很高的。
他在理解了夏朝宗一番話之後,已經逐漸的放開了父母的手,捨棄了父母為他構築的世界。
哪怕身心空白,哪怕眼前茫然一片,他也逐步往前。
毀滅是新生的開始,他的世界在毀滅之後,才能迎來新生。
接著,就是夏新以自己的意志來看待這整個世界了。
這個過程很痛苦,十分的痛苦!
就跟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不得不脫離母親那溫柔而溫暖的懷抱,不得不迎接冰冷的世界一般痛苦。
就像剛學會騎車,而被父親鬆開握住車尾的手,一次又一次的跌倒,用稚嫩的身體撞擊地面那般的痛苦。
第二天,夏新一臉木然的對著問著徵詢著自己,“接下來幹嘛”的影兒,淡淡的回了句,“先看看錄影吧,也許能找到一些證據,沒有證據是沒什麼翻盤可能的。”
“嗯。”
影兒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了。
夏新感覺的出她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
可現在問題是,連夏新自己都對自己的話表示懷疑了。
他很迷茫。
就像站在一片白雪皚皚的世界之中,茫然四顧,不知該怎麼前進,又該前進到哪裡去。
夏朝宗一番話,把他的世界觀給打散了,也讓他的世界毀滅了。
夏新需要一個契機,一個重新構築自己世界的契機。
他讓大家都別跟著自己,然後獨自一人穿著風衣來到了昨天被車撞的那個十字路口。
他就這麼一個人坐在旁邊馬路與人行道的階梯上,戴著風衣的帽子,任憑積雪在帽子上,肩膀上堆積,靜靜的看著面前的車來車往,行人匆匆。
偶爾會有路過的行人停下多看了他幾眼,也只會以為他是某個流浪漢,雪天不回家,還坐馬路邊乘涼。
哪怕去旁邊屋簷下躲躲都好啊,這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夏新在這個路口一連坐了三天。
三天下來他什麼事也沒做,光在這從早坐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