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盈盈,眉宇自有一股英氣,便是身形消瘦,也無礙其颯爽之姿。一身外罩紅披風,望之好似千層紅。
薛振鍔禁不住心中微動,哪怕兩世為人,見識女子無算,這等灑脫性情的女子,他也是初次見識。
修道之人尋求本心、本性,他只心中略略兜轉一番,便決定遵循本心。修行求的本就是灑脫,若瞻前顧後,蠅營狗苟、來回算計,那還修的甚地道?
他朗聲笑道:“師姐好氣魄!待過上三、五年,此事風波消弭,必與師姐結成道侶!”
饒是以殷素卿的心性,這會子也羞紅了臉,略略側頭以手遮面,低聲言道:“君不負我,我亦不負君。”
說罷,起身憋著羞紅的臉面,雀躍朝紫霄宮而去。
薛振鍔拾起飛火,舉了舉,道:“師姐,你的劍!”
那殷素卿卻不曾回頭,只道:“明日晨間竹林再交與我罷。”
“呵……”輕笑一聲,薛振鍔心道,到底是小女孩,再是灑脫,也禁不住這等直白言辭。也不知殷素卿回頭如何與皇家掰扯,傳聞今上六女極為得寵,就是不知這份偏愛能容得了殷素卿鬧到甚的地步。
暫且收攝心思,薛振鍔專心等候王師兄歸來。一個時辰光景,來來回回見有善信離宮,也有不少火工居士、道人歸山,及至日薄西山,方才瞥見王師兄緩步而行,朝著山門行來。
薛振鍔快步迎將上去,稽首一禮:“師兄又下山採買書卷?”
“咦?薛師弟怎地在此?”王振良先是略略訝然,隨即腦子一轉,便道:“師弟這是尋我有事?”
薛振鍔估算眼看便要吃晚飯,就說道:“方才得了一部奇書,王師兄若有閒暇,不若吃過晚飯來耳房尋我。”
王師兄神色一振:“好,那就一言為定。”
二人越過龍虎殿,旋即左右二分,各自歸房。待用過晚飯,二人相攜一同出得齋堂,便去了薛振鍔的耳房。
進得耳房之內,待點了油燈,王振良便說道:“師弟好運道,甫一入山便得了此間耳房。我當日入山兩載方才拜得真修為師,又等了一載才分了一間罩房。”
紫霄宮看似廣闊,實則殿宇佔據大半,所居之所不過東、西道院,以及坤道院。尋常火工居士、道人大多住通鋪,也唯有薛振鍔、王振良這等入山門不久的真修傳人才得以享有單間。
薛振鍔沏了茶水,王振良自行落座,手捧茶盞言道:“師弟,到底甚地奇書?且拿出來與我一觀。”
薛振鍔從袖口掏出那抄本遞將過去,說道:“師兄可知雲篆天書?”
“雲篆天書?道藏中略有提及,只是早已失傳……嘶……”說話間王振良翻開抄本,入目便是滿眼的鬼畫符,當即倒吸一口涼氣,旋即狐疑道:“這是……?”
薛振鍔只點了點頭,不曾言語。
王振良悶頭翻閱,只可惜滿篇文字,便是連蒙帶猜也認不出一個。
道藏有載,雲篆天書或為三元五德八會之氣,結成飛天之書;或為自然飛玄氣結成八龍雲篆明光之章。可謂,此書乃是真正的‘文以載道’。
這兩種說法與張道人所言截然不同,薛振鍔更傾向於張道人所言,而前兩者更像是道門宗教化、神秘化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