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樂言奈何不得他,只得跟嚴捕頭一同前往。
牢房陰暗潮溼,毛樂言一踏進去,一陣黴潮腥臭的氣味撲鼻而來,她蹙眉道:“這裡的衛生太差了吧?”
嚴捕頭笑道:“這裡已經算是整潔了,年前才命人清掃過。”
“年前?這裡應當三日就該清潔一下,犯人也是人,不該是這樣豬狗不如的對待。”毛樂言道。
嚴捕頭有些為難,“衙門人手不足,哪裡有時間打掃?”
“可以安排犯人自己打掃,想來他們也不想自己生活的地方如此骯髒不堪的。”毛樂言建議。
嚴捕頭眸光一閃,喜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一路前行,兩旁的牢獄內關著神色呆滯的犯人,他們張望了一下,便各自低頭髮呆。
行至牢獄的中間,嚴捕頭停下腳步,往左邊的鐵牢喊了一聲:“曹氏!”
毛樂言定睛看去,只見一間約莫三平方米的鐵牢裡關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婦人,她蜷縮著坐在牆角,聽到有人呼叫,猛地抬起頭衝過來拽住鐵柱喊道:“大人,冤枉啊,我沒有殺人啊,我是冤枉的。”
嚴捕頭用劍在鐵柱上敲了一下,威嚴地道,“肅靜,肅靜,往後退一步,有話要問你。”
毛樂言看那曹氏,早已經沒有了昔日的囂張跋扈的神氣,疲憊的臉面板下垂,眼圈淤黑,神情有些癲狂,雙膝跪地,雙手攥緊鐵柱,拼命地搖動著身子。她眸光移到毛樂言臉上,神情微微呆滯,“我記得你,我見過你。”她情緒便開始有些激動起來,“是不是你害我的?我沒有殺人,是不是你冤枉我?”
毛樂言瞧著她,問道:“你丈夫是怎麼死的?你從頭到尾說一次。”
曹氏激動地道,“我已經說過了,不是我殺的,他是被蛇咬死的,那條蛇已經被我相公打死,你們也看見那條蛇的。”
“姨奶奶讓你從頭說一次,你就說一次,不許廢話。”嚴捕頭怒道。
曹氏被嚴捕頭凌厲的眸光嚇了一跳,身子往後挪了挪,跪在地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哭了一會,才抽抽搭搭地道:“那日,丫鬟在廚房裡燉湯,我怕她偷吃便進去瞧著,剛好相公回來找我問些事情,也來到廚房。誰知道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一條蛇,相公見到蛇,操起一條木棍便要打它,誰知道那蛇竟然靈活不已,反過來咬了相公一口,相公吃痛,一手捏住蛇的七寸再用火鉗把蛇打死。沒想到打完了蛇,相公忽然便倒地,口吐白沫,那被蛇咬的腿腫起來,沒多久就不行了。”
毛樂言聞言,想了一下,“你說那丫鬟在廚房裡燉湯,那丫鬟可看見你相公被蛇咬了?”
曹氏嚶嚶哭道:“丫鬟剛好出去抱柴火,沒見到,她回來的時候,相公已經斷氣了。”
“也就是沒有目擊證人證明你相公是被蛇咬死的,”毛樂言沉思了一下,疑惑地問道:“你說他是被蛇咬到,腿腫了起來,但是我剛才看了報告,只說他是毒發身亡,腿上是有蛇齒的印子,可檢驗過,並無蛇毒。而且他們在現場揀獲的蛇也證實只是普通的草花蛇,沒有毒性,換言之,被這種蛇咬過,是死不了人的。”
曹氏頓時便呼天搶地起來,“我怎麼知道有毒沒毒?反正我相公就是被蛇咬死的。”
“既然如此,你為何逃跑?你相公死了,你不思報案或者搶救,竟然捲款潛逃?”毛樂言冷聲道。
曹氏哭哭啼啼地道:“我也不想逃走的,但是丫鬟回來見此情形,竟失口說我殺了人,我瞧那蛇也只是一條普通的草花蛇,我也知道是沒有毒性的,一會被官衙冤枉我殺人,我豈不是沒命了?我也是一時糊塗,才帶著孩子逃走的,大人,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我是冤枉的。”她一邊吼一邊隔著鐵柱攥住嚴捕頭的衣袂,哭得是力竭聲嘶。
毛樂言仔細端詳著她的神情,看她這個樣子,也真不像是說謊。沉吟了一會,她問道:“這大冷天的,你們家裡哪裡來的蛇?”
曹氏怔了一下,搖搖頭,“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瞧著毛樂言的神色,陡然驚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瞧著毛樂言,“你是那什麼王爺的人,我曾經得罪過你,你現在是來整死我的對嗎?我警告你,你敢這麼做,我就告到皇上面前,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得,你一個女人家,是不能辦案的,也不能過問政事。”
毛樂言失笑,“憑你,還和政事沾不上關係。我要整死你,不用等到現在,這件案子我是管定了,不怕告訴你,劉紅是我的朋友,我知道她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我會連同劉紅的案子一同調查。”
曹氏臉色陡然發白,怔怔地看著毛樂言,恐懼漸漸瀰漫上她的眸子,她身子往後挪了一步,喃喃地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