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後來,我也沒弄明白,冬墓星上的人究竟得了什麼病。難道意識形態被重力場過度扭曲也會讓人生病?
我正想提問,真正煞風景的“南柯先生”安闌軻突然打斷了安琪的長篇大論。
貝殼快要拼湊成月牙形,安琪卻突然停下了。他直視著無人問津的,綿長堤壩的盡頭。
只是遠遠看了一眼,我就能認出那人來——即便他沒有像邪教傳道士那樣穿著黑色斗篷,他依舊讓人毫無靠近的慾望。
隔得那麼遠,我都能感受到安闌軻身上獨有的憤世嫉俗和絕望。
世上不可能有第二個人,能將這兩種令人討厭的氣質如此完美地融入自己的傲慢。
安琪起身,一手向後伸出。我猶豫了一下,搭上他的手,跟著他朝堤壩走去。
安闌軻穿著與周圍休閒遊客格格不入的白襯衫和西服褲,模樣比上一回更加死氣沉沉。
他取出兩根菸遞給我們。這態度倒是不似之前那麼討厭了。
安琪接過兩根菸,一起用唇含住。他點菸的時候專注得可愛。
清淡的煙嫋嫋穿過他的指縫。他將口中一根菸遞給我,我拒絕不了。
這是我第一次抽菸。漫入口腔的菸草燃燒的餘味些微嗆人,但扔掉菸蒂後繞在手指上的薄荷煙味卻挺舒服。
安琪與安闌軻不鹹不淡地聊著什麼,我幾乎沒聽進去幾句,直到安琪問他為什麼停刊。
“停刊?《星際南柯》嗎?”我十分意外。好好的雜誌為什麼要停刊?
“觀星臺也不要了。”安闌軻無所謂地聳肩,“就當是給他的新婚賀禮。”
他沉默片刻,又補充道:“我欠他的。”
我忍不住翻白眼。天才科學家總是答非所問嗎?
“你們確實很像。”安闌軻突然直視我。不知為何,他的目光讓我毛骨悚然。
這似乎是我最崇拜的科學家第一次正眼看我。
我不明所以,看了看安琪:“我們像嗎?”
“安叔叔說的是你和你媽媽。”安琪又望向安闌軻,“他們不像,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和母親不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