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黎寧對鴨舌帽都保持著非常友好親切的態度,讓對方一點一點放下心中的提防。
顯然,黎寧這樣的方式,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有很多事情,我們也是身不由己。”鴨舌帽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鐘,方才說出了這句話。
聞言,黎寧沒有表示生氣不滿,反而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我能夠理解。人活在世,不論身份高低,都會無可奈何的受制於人。”
“你這樣的有錢人,也會受制於人?”鴨舌帽表示不信。
黎寧當即一笑,“當然,比如說我現在,不就是受制於你們。而且有錢人也不是全無煩惱,甚至有錢人的世界比普通人更殘酷。”
話說這,黎寧無奈的輕嘆一聲,“起碼普通人不會為了利益爭奪,時時刻刻的活在家人的算計當中,甚至想方設法的致對方於死地。原本家人應該是最溫暖的倚靠,但在那個世界中,家人也可能是最危險的存在。”
黎寧略顯苦澀的自嘲一笑,“畢竟,人與人越熟,才知道刀往哪裡捅最痛。”
深壓的帽簷下,那一雙黝黑的眼眸,因為黎寧的話而不自覺的有所波動。
彷彿身體上某一處麻木許久的神經,此刻突然再次恢復了只覺。
雖然是那突如其來的感覺有些痛,但卻是提醒他還活著的那種痛。
“你生活的很不開心。”
鴨舌帽從黎寧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落寞與些許的悽愴。這讓他對黎寧生出了一些同情心。
黎寧勉強的牽了牽唇角,卻並沒有回答。
冬末初春的夜晚寒涼入骨,黎寧因為出門就開車上班,所以穿的有些單薄。
加上這老廠房四面漏風,而且沒有任何取暖設施,乾坐了一整天的她,早已經冷的渾身冰涼。
黎寧搓了搓手,放在嘴邊哈了哈氣,她已經冷的手指開始僵硬,拿筷子都有些費勁。
“我去找個東西給你取暖。”鴨舌帽見黎寧已經冷的嘴唇有點發紫,當即起身道。
“謝謝你。”黎寧勉強的牽動了一下僵硬的嘴角。
發冷並不是黎寧裝出來博同情,雖然她有心這樣做。但當她發覺自己真的身體不適時,不免開始擔心。
沒過多久,鴨舌帽又回來了,手中拿著一個老式的深綠色軍棉衣。
“條件有限,但這是新的。”鴨舌帽上前,親自將棉衣為黎寧披在了身上。
軍棉衣十分厚重,壓在身上片刻就已經生出了暖意。
黎寧緊緊裹著衣領,原地跺了跺腳活動了一下,方才感覺好了許多。
“幸好在這裡還能遇到你,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或許都沒辦法活著離開這裡。”
黎寧對鴨舌帽感激一笑,這次並不是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