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架肩輿一前一後,被太監抬著急急忙忙便奔赴教場,遠遠的,便聽見了孩子的哭聲,以及皇帝陛下的怒斥之聲。
「那就是一匹母馬,不是老虎獅子!」晏錚著實氣壞了,吹鬍子瞪眼的——雖然他還沒開始留鬍子。
「朕怎麼會有你這麼懦弱無能的兒子?!」晏錚難得抽出空閒,有心督促教導兒子習武,不成想卻是這般不成器的模樣。
二皇子晏成楨已經是個半大的少年郎,一身騎射勁裝,卻無半分英武之態,跪坐在地上,生生哭成一隻小花貓,縮著脖子,畏懼地看看那匹高大的母馬,再看看自己父皇,便覺得兩頭兒都可怕極了!
此時此刻,他甚至有些懷念母后在世的時候,好歹能勸諫父皇幾句。
「皇爺,純妃娘娘和陳姝媛來了。」太監張寄小心翼翼快步上前俯身稟報。
晏錚抬眼一瞧,赫然是望舒,而望舒身後跟著的可不正是陳氏麼!晏錚頓時怒意更勝,如此情形,顯然是陳氏利用望舒心軟,竟讓望舒出面求情!!
「皇上。」嶽望舒斂衽行禮,陳姝媛縮著脖子跟在後頭一併行禮。
嶽望舒又瞅了瞅教場上的二皇子,可憐的孩子。
行了禮陳姝媛便快步上前,把自己的兒子給扶了起來。
二皇子顫顫巍巍起身,便朝著嶽望舒拱手見禮:「見過純母妃。」
不挺好一孩子麼,嶽望舒心中感嘆,只是事關皇子教養事宜,嶽望舒作為嬪妃,既非生母更非養母嫡母,按規矩是沒資格置喙的,在人前大咧咧品評更是不應該。
便低聲道:「皇上,天色也不早了,臣妾正有些事情要向您請示。」
偏偏話說得這樣謙和,晏錚亦不好當眾駁了心愛女人的顏面,只得黑著臉吩咐二皇子晏成楨:「在此處練半個時辰步弓!」
嶽望舒暗自咋舌,半個時辰?胳膊怕是要廢了吧?
「是,兒臣遵旨!」二皇子卻是趕緊恭恭敬敬應聲。
嶽望舒忍不住嘆了口氣,生了兒子的跟生了女兒的,就是不一樣啊。看看大公主,偷懶、嬉鬧,完全不擔心捱罵。
嶽望舒便跟著皇帝去了他的寢宮晏清殿,關上內殿房門,晏錚難得的竟沒有給她面子,直接了當道:「慈母多敗兒,成楨必須嚴格教導,此事望舒就不要插手了。」
這話叫嶽望舒聽得火大,這不是嚴格不嚴格的事兒,而是二皇子對馬有心理陰影了,這個時候不對症下藥加以疏導,反倒要強迫他學騎馬,又哪裡學得好?
她強忍著怒火,語出冷冷:「皇上說得是,臣妾是什麼身份,區區一庶母,哪裡有資格說三道四?!」說罷,便要扭頭離開。
晏錚聽得心中咯噔一下,瞬間懊惱不已,急忙箭步上前,一把捉住嶽望舒的手,「是朕失態了,望舒你該知道,朕不是這個意思。」——他也明白,望舒這是氣壞了,否則也不會私底下連「六郎」都不叫了。….
嶽望舒深吸一口氣道:「那麼皇上可以允臣妾言說一二了嗎?」——麻蛋,連講一講道理的機會都不給我,也委實太沒道理了!
「好好好!」此時此刻,晏錚哪有不允的?只盼著望舒別這般冷冰冰言語便是了。
嶽望舒嘆了口氣,語氣瞬間婉轉了許多,「我也知道,六郎愛子心切,只是盼著二皇子能文武雙全罷了。天底下的父親,哪個不是望子成龍,我又如何能不理解?」
這話叫晏錚心裡那叫一個熨帖,方才被冷言冷語凍著的心口瞬間就捂化了,「朕雖沒有對他寄予大望之心,卻也是盼著他稍微成器些,好歹給後頭的弟弟們作出點兒榜樣來。可你瞧瞧你那軟趴趴的樣子,哪裡像個男兒?!朕怎麼會生出這麼懦弱的兒子?」
嶽望舒嘆著氣道:「我也聽說了,二皇子小時候曾從馬背上摔下來過,是嚇著了。」
晏錚臉色不愉:「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兒了,彼時也不過就是扭傷了腳踝,根本不打緊!是他膽子太小,竟嚇得燒熱了好幾日!彼時孟氏再三勸慰稍緩騎射之事,朕真後悔,當時一時心軟。」
嶽望舒便道:「其實這是嚇出心理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