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桑縣。
縣城裡面,有一座府邸頗引人注目——論起佔地面積和門戶的寬敞高大,即便是山桑縣的城主府也要稍遜一籌。
這府邸的門臉上,兩個簡潔的大字:‘郭府’!
一旁的石碑上,還有密密麻麻鐫刻的小字。雖然已經被風蝕得很嚴重了,也能依稀辨認出內容——大概是楚國的某一任先王,嘉獎郭氏一族的某位先祖忠心耿耿,為國立下赫赫功勳云云……
郭休大步匆匆走入府門,徑直找到郭氏族長郭懷:“父親,出事了。”
“曲陽侯差人貼了個什麼告示,說要查舉腐敗,裁汰官吏。”
“誰不知道在整個淮水已北,出自我郭氏一族的官吏最多?這曲陽侯的政令,依孩兒看——就是針對我郭家的!”
郭懷歲數並不大,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樣子,國字臉劍眉星目,一副正面角色的形象。耳聽得郭休講述,不由得皺起了眉毛:“莫慌,細細說來。”
郭休便將城門處的告示,以及圍觀群眾的騷動細細闡述了一番。
郭懷思忖片刻,不由得笑道:“看來咱們那位主君,也不是氣量大的人物。”
“此言怎講?”
“我兒還記得當初子平氏的故事否?”
“自然記得。”
當初熊午良去平阿縣視察,途中偶遇子平氏的小吏勒索客商錢財,偏偏勒索到了熊午良的頭上。
居然還掏出了連弩對著熊午良的車駕。
那之後,子平氏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流傳已久的宗族被熊午良拆得灰飛煙滅,不少人現在還在挖沙子呢。
郭休恍然:“父親的意思是——這是曲陽侯記仇,故而要對我等大族下手了?”
郭懷嗬嗬一笑,臉上竟毫無慌亂之色:“早就告訴底下的人注意手腳,不要做得太過分了,他們偏偏不聽。”
“三縣封地發展神速,來往客商無數,他們從中擷取了多少好處?”
“也難怪熊良按捺不住了。”
“如今曲陽侯這道‘查弊令’一出,嚇嚇他們也好。”
郭休急道:“可若是那曲陽侯大動干戈,將我家的官吏盡數免去……我郭氏一族的羽翼豈不元氣大傷?”
郭懷大笑兩聲,安慰似得說道:“我郭氏一族的官吏足足佔全縣的四成,若被盡數免去,那官府又該如何運作?”
“熊午良雖然此番架勢頗大,但依我看,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
“多半也就是嚇唬嚇唬底層的官吏罷了。”
“喊一喊‘革除吏弊’的口號,著實沒什麼好怕的。”
“一切照舊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