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杜氏京城的路途之中,必經一座山。放眼整個東岱靈洲,一座區區五百丈的山巒,實在算不得矚目。此山的山神,平日裡不過管管自家山頭的瑣碎事務,在靈洲一眾神靈裡,顯得尤為普通。
然而,這座看似毫不起眼的山嶽,雖未得一國東嶽的封正,卻享有“一洲東嶽”的盛譽,獨佔東岱靈洲的“東”字尊號!
此刻,鄴山官道之上,一張竹椅靜靜擺放。山君陳賓大剌剌地坐在椅上,悠然曬著暖陽,還旁若無人地摳著腳丫,隨後冷不丁抬起手嗅了嗅,那表情彷彿在說,嗯!這味兒,夠酸爽!
陳賓對面,一名男子靜靜佇立。其身著淺色儒衫,衣衫之上,淡淡的金光如靈蛇般流轉。他就這般乖乖站在陳賓身旁,臉上堆砌的笑容,都已有些僵硬。
青嶺山山神趙禮,望著眼前這副滿是市井二流子氣息的陳山君,心中不禁泛起陣陣不悅。想他生前,身為南平國文壇宗師,何等風光,可如今面對陳賓,縱有不滿,也絲毫不敢表露。實在是眼前這人,行事作風太過匪夷所思!
回溯三千年前,彼時距《止戈契》生效已有七千年。自那大亂世走來的部分遺民,對人皇軒轅與三教祖師所訂立的規矩心生不滿。在歸一境仙人陌凜的暗中謀劃下,他們竟與天外魔尊勾結,以通天之能,遮蔽天機,隱匿於海晏西洲。
歷經漫長歲月的悄然侵蝕,堅固的止戈契竟出現了裂痕。陌凜趁機偷襲天幕之上的皓靈天君,致使天君重傷。這位向來以殺力震懾天下的皓靈天君,也被迫撤離西洲。
魔尊與三教祖師於天外展開激烈鬥法,一時僵持不下。三位祖師合力壓制魔尊,分身乏術,無暇他顧。
僅僅一旬之間,原本昌盛至極的西洲人族王朝,便轟然崩塌。魔族修士藉著半開的天痕湧入西洲,所到之處,生靈塗炭,有靈眾生慘遭屠戮,好一片人間煉獄景象!
白帝重傷,西洲淪陷。其他四洲聽聞此訊,頓時人心惶惶。
天下四洲,仙門林立。本應同氣連枝,守望相助,可如今卻各懷鬼胎。一眾仙家只圖明哲保身,全然不顧天下大義。更有甚者,為求一己私慾,竟與魔族暗中勾連,自甘墮落為邪修。妄圖掙脫止戈契的禁錮,趁著世間秩序大亂,為所欲為。
南雪洲的大幽王朝,作為南雪洲三大王朝之一,繁盛一時,但面對突然墮入邪修的歸一鏡修士離戈,大幽王朝雖奮起反抗,然終究實力懸殊,難以抵擋,黃龍禪師的師弟普生,在這場戰爭中不幸遇害,命喪離戈之手,隨後整座大幽京城在無盡的慘叫聲中化為了一片火海。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待黃龍禪師自中洲趕到之時,見到蒼生蒙難,師弟身死,禪師悲憤交加,竟祭出了本命物“須彌佛缽”,周身佛光綻放,氣勢磅礴。此須彌佛缽,乃黃龍禪師以畢生所悟佛法,經無數歲月凝練、孕養而成的本命法寶,其中所蘊含的無盡道意,玄之又玄,深不可測。當離戈那邪祟身影暴露在佛光之下,須彌佛缽瞬間綻放出萬道金光,化作一個巨大的金色囚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離戈緊緊拘禁其中。
缽內,無盡輪迴煉獄之刑開啟,刀山火海、惡鬼怨靈,種種恐怖景象不斷湧現。縱使歸一境巔峰的離戈,金丹與元嬰在這股至純至剛的佛力衝擊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間崩碎。他淒厲的慘叫在缽內迴盪,卻無法傳出分毫。隨著時間的推移,離戈的生機一點點被磨滅,最終,這位作惡多端的邪修,竟被這須彌佛缽給生生煉殺,化作一縷飛灰,消散於天地之間。
然而,一切都已為時太晚。大幽京城的百姓,早已被魔眾屠戮殆盡,整座城市血流成河。不僅如此,一國的山水靈氣也已乾涸,根基壞死,再無生機,大幽王朝氣數已盡,徹底覆滅。
看著師弟普生的殘魂即將消散,黃龍禪師痛心疾首。他施展佛門的“真如緣起”大神通,將普生的幾縷殘魂小心翼翼地護住,放置在京城寺廟的佛像之上,希望能借助佛像的佛光,滋養殘魂,等待來日機緣,再讓師弟重獲新生。
此事過後,儒、釋、道三教率先達成共識,三家弟子以南洲為據點,共商御魔之策。墨家鉅子始終不語,只是毅然祭出本命石。這本命石,與鉅子的修行大道緊密相連,祭出它,便意味著要折損自身大道根基。但鉅子為了天下蒼生,毫不猶豫。在他的全力催動下,本命石綻放出萬丈光芒,與天地之力相互呼應,在西海之上硬生生地築起一座巍峨城牆,取名“墨守”。此城牆堅不可摧,每一塊磚石都蘊含著墨家的智慧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