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農山莊的半山菜園,一片祥和之色。
君不白御劍懸在半空,白衣飄然,等朱三槐出門迎接。
一道劍光從半山開滿牡丹的院中斬來,劍光輕盈,如月光一般皎潔。
半山花圃中,一身著留仙廣袖的女子持劍躍上一棵幾丈高的松樹樹冠。女子輕功生疏,險些跌落,在半途腳下踩空時,用長劍刺入樹身,手腕借力將整個身體託舉起來,搖搖晃晃翻上樹頂。
君不白一眼認出來人身份,輕揮衣袖以微弱刀意斬落劍光。女子是沈萬鯨的獨女,以前跟在沈清瀾身旁的小丫鬟,貌似叫做沈夢。
君不白心中稱奇,她幾時習了劍術,上次送鄭一刀來時,她還是個尋常女子。短短數日,就有了即將踏入化物境的蛻變,不知是該感嘆她天賦極佳,還是歸農山莊有不為人知的深厚手段。
女子也認出君不白來,不言不語,躍下松樹,心無旁騖在院中重新練起劍。
女子的劍法瞧著格外眼熟,一招一式有點像當初在沈家地下巨石上見到的刻痕。沈家地底的劍痕是百曉生的君子劍所為,君子劍乃百曉生家傳劍法,他動身去了長安,女子的君子劍應該是李歸農傳授。
醉心務農的李歸農,怎麼傳授一個外姓之人劍法。
君不白出身之際,朱三槐拖著帶血汙的衣衫從半山竹樓探出身影,仰頭朝他招手,“有事遲了些,可別生氣哦。”
君不白收回目光,將練劍的女子拋去腦後,按下身形,落在半山竹樓。
半山竹樓散養有山豬,豬臭味很濃,成年黑背山豬領著一群幼崽在山中拱食。雜食性的山豬,什麼都吃。
朱三槐一身豬臭味燻得君不白捏緊鼻子,與他拉開一截距離,“當了莊主還是這麼邋遢。”
朱三槐早已習慣一身豬臭味,抖一抖帶血汙的衣袖,語氣中帶著少許遺憾,“山上來了幾個不長眼的長安細作,本想留他們性命拷問一番,結果身份一暴露就服了毒,想著死馬當活馬醫,讓人埋進老莊主的藥田,可惜也沒救治過來,讓我剁肉切骨扔去做了豬食。”
一入江湖,生死有命,君不白一笑帶過,問道:“怎麼,世叔去長安的路上不順暢。”
朱三槐沒有正面回答,抬手搓著滿臉鬍渣,別開話題,“你即將大婚的事都傳遍江湖了,怎麼還有空來揚州。”
百曉生的行蹤,君不白並沒多大興趣。既然朱三槐不說,他也不再試探,醞釀片刻,如實答道:“只是送聘,大婚最快也要一月之後,這次來揚州是尋人,順便探望下鄭一刀。”
聽聞君不白上山只是探望鄭一刀,朱三槐扭頭瞥一眼半山草廬,笑道:“一刀還在土裡養著,目前斷臂已經癒合,再過些日子就能恢復如初。前幾日鄭家嫂子也從蘇州來了揚州,日日守著呢。”
君不白沒想到,不足數日,鄭一刀斷掉的一臂就重新長合,李歸農的那畝田屬實神奇。
朱三槐眼珠一轉,猜到君不白在想什麼,出聲道:“別打我們老莊主的主意,那可是歸農山莊的底蘊。”
“我天下樓也不輸你歸農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