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亮銀短槍破開月光,一槍挑開鄭一刀,又見一杆短槍刺向洪不定眉心。
不知名的瘦弱書生身旁多了位雙手持槍的女子,女子衣衫破裂,滿臉血色,不辨身份。
突如其來的林秋晚,分開鄭一刀和洪不定,朝潘如許燦然一笑,氣息全無,身子朝一側軟去,被潘如許接住,她昏死過去時,依然緊緊攥著手中長槍。
林秋晚沐浴在血河之中,她身上有多處傷痕,初未愈的手臂舊傷,胸骨碎去六根,兩條腿骨也有折損。
“林姑娘。”不知她在何處受到此等折磨,潘如許在她耳邊輕喚一聲,沒有半點回音。
鄭一刀和洪不定已重整旗鼓,再次襲來。
牆頭撫琴的曲斜風擺動衣袖,雙手落在琴絃上,一股肅然之音從琴絃上飄出,隔斷院中棗樹垂下的枝杈,青棗滾落一地。
潘如許衣袖被琴音隔開幾條口子,死死護著懷中林秋晚。
她伸手如此重傷,也不忘回來救她,自己也要護她周全才好。
有林秋晚在,身形不便,洪不定的兩根竹竿敲在潘如許後背,使他咳出一口血來,還是未曾放手。
眼見鄭一刀的屠刀削去林秋晚垂下的一縷秀髮,潘如許將她深攬在懷中,探出手中筆桿迎上前去。
鄭一刀那一刀,潘如許手中筆桿盡碎。
刀勢還未停,潘如許挺肩,刀入肩頭三寸,疼出一身冷汗來,身後又挨下洪不定兩根竹竿,一口血吐出。
四面受敵,潘如許冷笑一聲,伸手蘸向還未落在屋簷上的那團血,朝鄭一刀彈出一指。趁鄭一刀躲閃血珠時,與他擦肩而過,逃向神農醫館方向。
只要逃去神農醫館,歸農山莊的人也不能在那動武。
潘如許逃出幾丈,咳一口鮮血,再次彈出四滴血珠,阻攔院中的四人。
鄭一刀一刀劈開血珠,血珠化成兩滴,一滴落在他腳邊,一滴落在棗樹上的青棗上,一半青綠,一半暗紅。
洪不定飛身錯開血珠,抱怨道:“鄭老哥,你是不是念他是你的街坊鄰居,不好下手,動了惻隱之心,才放他一條活路的。”
鄭一刀開口罵道,內心有些糾結,想殺潘如許,又想他能活下來,面色不改,“放屁,你哪隻眼見我放水了。”
曲斜風按平琴絃,立在牆頭上,用一塊絲綢包好古琴,斜背在肩頭,望著院中吃棗的顧老漢,“顧老,瞧他二人的方位,應是去了神農醫館,我等追還是不追啊。”
顧老漢吐出一枚棗核在本該埋潘如許的坑洞中,仰頭望著屋簷,“你二人去追,倘若那秀才真的進了神農醫館,傳信給羅婆婆,讓她定奪。”
洪不定摸出一張蔥油餅,邊啃邊飛身追去。
鄭一刀啐一口唾沫,捏緊屠刀,一步掠向別處屋簷上。
破院之中,只剩顧老漢跟曲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