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羊倌搖頭,“這些年受了長安的恩惠,沈家的女娃子是女帝親自點名要的人,我還是要帶回長安哩。至於老漢,以前被人叫做白石道人,現在老了,長安那幾個娃子都喊我白石老道。”
君不白想起剛才撞見的蛇腰女子,問道,“你們這次從長安來了幾位?”
老羊倌撿起四塊碎石放在身前,如數道來:“來哩四個,直屬女帝的奇門十二生向來只會一位出長安辦差,這次四位同行,除了未羊位的我,還有申猴位的空玄、巳蛇位的雲璃、亥豬位的烏金,所以啊,沈家這個女子你是帶不走的。”
奇門十二生,君不白聽過,十二生肖各司其職,每次新年首位交替,值守宮門之外,大都隱居長安,多少大事,也沒有四位同出長安的先例。
沈清瀾身上,應該藏了秘密。
百曉生只說了大概,君不白問道,“不知道長安為何要沈家小姐?”
老羊倌起身,拍拍屁股上土,一隻手托起白石,一隻手將羊皮襖穿回身上,“娃子,聽老漢一言,長安的事情少打聽,對你沒好處的。”
一隻蝴蝶從林間飛出,落在白石上。
老羊倌的羊鞭伸展出一丈,快速甩向林間,幾截枯木變成白羊。
老羊倌突然發難,君不白御劍後退。
白羊並未朝自己而來,而是奔向遠處。
白羊咩叫一聲,化成蝴蝶,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位輕搖紙扇的貴公子,莊夢行。
老羊倌收回羊鞭,別在腰間,“好多年沒見到莊生夢蝶了。”
莊夢行折起紙扇,在老羊倌一丈前停下,先是看一眼君不白,燦然一笑,然後朝老羊倌行上禮數,“晚輩揚州天下樓三層樓夥計莊夢行見過老前輩。”
天下樓三層樓的夥計不歸樓主管轄,來去自由。莊夢行的出現,應該是大姐蘇鈴鐺的意思,收劍,重新落地,與莊夢行對面站立,“我大姐讓你來的。”
莊夢行亮出廚刀,蘇鈴鐺隨身的廚刀,也證實自己的身份真偽。
老羊倌望向天空,有朵白雲化成白羊模樣,開口說道:“當年東陸那位莊先生一手莊生夢蝶,驚豔江湖,老漢還是娃娃時在山上放羊得過莊先生點撥,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見到莊生夢蝶。不過,你這娃子一點都不爭氣,怎麼做了天下樓的夥計,莊先生的逍遙遊你是一點都沒學著。”
莊夢行開啟紙扇,在胸前扇風,幾隻蝴蝶在扇面上飛出飛入,笑盈盈說道:“前輩是沒去過揚州天下樓,那裡的獅子頭可是一絕,若是賞臉,晚輩親自引您去坐上一坐,嚐嚐揚州美味,賞賞揚州美景。”
老羊倌擺手,“不敢去,不敢去,當年被蘇柔那女子坑了,發過誓今生是不會再踏進天下樓哩。”
山林再次響動,幾顆參天古樹被連根撞到,一個黝黑的小胖子一路衝撞而來,見到老羊倌,咧開一口白牙,笑得歡實,也不管臉上滴淌得汗珠。
老羊倌怒問道:“你娃子咋來這麼晚哩。”
烏金嘿嘿一笑,“在山下吃瓜忘了給錢,被賣瓜的大叔攔住了,糾纏起來,結果弄傷人了。”
山下賣瓜的是朱三槐。君不白出行前,朱三槐說過,歸農山莊不方便出手,暗中相助,朱三槐的手段在江湖算中等,能被胖子弄傷,還有胖子剛才撞翻參天古樹,應是橫練筋骨的路數。暗藏一柄飛劍在身後,朝莊夢行使去眼色。
莊夢行停下紙扇,蝴蝶全飛回扇面裡。
烏金已站至老羊倌身前,老羊倌開口道,“既然人來了,老漢也該走了,不陪你們耍哩。”
老漢抱起白石跳下山頂,君不白御劍去追,被烏金攔住。
此刻烏金全身烏黑,身子似玄鐵硬度,君不白藏著的那柄飛劍與他擦出火花。烏金雙手捏住飛劍,張嘴嚼進肚中,拍拍圓鼓鼓的肚皮,發出銅鐵敲擊聲,“還沒有沒有啊,剛才跑上山,這會又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