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院子,程寅見她仔細端詳他臉色,低聲說:“我沒事。”
萬朵聽了,依然墊腳去探他額頭,被他抬手捉住。
“真沒事。”他又說。
她手腕面板冰涼,程寅把西裝外套披到她身上,順勢把她往懷裡帶了帶。
身上髒,沒抱她。
在殯儀館忙了一整天,簽字確認流程,迎來送往,整個人都是麻的。偶爾停下來,看著牆上的黑白遺像,沒有悲傷,沒有恨,也沒有別的情緒,像失去情感的行屍走肉。
如今看到她,聽見她的聲音,那些消失的情感終於歸位,他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理療怎麼樣?”他問。
“挺好的,我今天坐了五個小時高鐵腰都沒怎麼疼。”
程寅點點頭,眉眼裡俱是疲憊,“慢慢來,別著急。”
兩個人一起往回走,萬朵看見路牌,伸出一根細白的手指問:“那怎麼回事?”
程寅順著她手指朝樹下瞥了一眼,“靜安區路政做了新路牌,舊的要被送去廢品站,我路過看見,就順便搬回來了。”
還真是那塊路牌。
從南城到北城?這叫順便?
不過既然程寅帶了回來,一定有用吧。
萬朵問:“你要這牌子做什麼?”
程寅止步在臺階上,萬朵也停下來。
“當時沒多想,”他沉思兩秒,說:“大概是為了感謝吧。”
萬朵似乎明白了:“它救你一命,你也救它一命?”
“不是因為這個。”
“嗯?”萬朵不解,扭頭看他。清涼的月光和昏黃的燈光交彙在他身上,英俊又溫暖。
“要不是因為它,”他幾不可察的笑笑,自嘲說:“恐怕你現在還不理我呢。”
他語氣輕松,萬朵卻聽得很是心疼。鬧別扭的那些日子,她難受,他應該也不好過。
“可惜救命恩人找不到了。”程寅又說。
“救命恩人,誰? ”
他勾唇,笑不及眼底,聲音很是懶散:“那根電線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