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垂下眸子,沉默。
淩獵:“好像還是有點消沉。”
季沉蛟深呼吸,苦笑,“完全不受影響還是不可能。”
淩獵搬來凳子,“那就轉移注意力,接下來你打算怎麼查?”
季沉蛟反問:“徐嘉嘉對徐銀月遇害的描述,你怎麼看?”
現在對于徐銀月之死,季諾城和徐嘉嘉各執一詞,季諾城強調周芸唆使他,這樣的證詞在量刑上對他有利。而徐嘉嘉卻不提周芸,還說季諾城想連自己一同殺死,是周芸良心發現,求季諾城將自己送去福利院。
淩獵看著季沉蛟的眼睛,“你覺得你養母無辜嗎?”
季沉蛟沉默半分鐘,“徐嘉嘉的話有破綻,我曾經很想相信他的話。他說殺死徐銀月全是季諾城的主意,周芸扮演的只是知情者的角色。但這個邏輯說不通。季諾城為了在周家的地位,殺死徐銀月,還要殺死徐嘉嘉,周芸善良,勸季諾城不要傷害徐嘉嘉。假如事實真是這樣,周芸看著一個連前女友、親兒子都敢害的男人就在自己身邊,她不害怕嗎?”
淩獵:“周芸已經死了,法律不再能懲罰周芸。但季諾城還活著,徐嘉嘉希望他被判處死刑,所以周芸做的事,也要算在季諾城頭上。但更符合邏輯的是,兩人共同犯罪,才能在往後的幾十年裡相安無事。”
這不是季沉蛟想要的答案,但這也許就真相的殘忍。
沈棲正在根據這條經過“浮光”發來的影片追蹤徐嘉嘉的位置。徐嘉嘉雖然咬定警方不可能找到他,但沈棲已經將範圍縮小到夏榕市東城區,一組隊員已經趕了過去。
而“浮光”也正式走入警方的視野。這個茍了多年的犯罪網路難道要在國內搞什麼動作?
“我覺得還有一點比較奇怪。”淩獵說:“徐嘉嘉回國之後做的這些事倒是有跡可循,但是他在國外就把季家瞭解得這麼清楚了嗎?”
季沉蛟說:“有人在幫他?”
一個牽引著徐嘉嘉走向複仇之路的手,一個戲弄季諾城的手,還有一個浮出水面的暗網“浮光”,將正在變得清晰的案子,再一次變得撲朔迷離。
沈棲通宵達旦,確定徐嘉嘉藏身於東城區賀蘭小區。但重案隊竟是撲了個空,他不見了。
今年夏天最大規模的一次降雨突襲夏榕市,下午天空就鉛雲滾滾,沉重得像是黑夜就要壓下來。
“影片是徐嘉嘉昨天晚上上傳的!就是在這裡上傳的!”沈棲穿著雨衣,但還是整個人都被淋濕了。他站在賀蘭小區九單元空蕩蕩的102大聲說:“好奇怪,既然徐嘉嘉那麼確信我們不可能透過‘浮光’找到他,那他為什麼還要跑呢?”
賀蘭小區因為靠近夏榕市內有名的網紅景區,而被業主們打造成了民宿,一套房一天五百到一千不等,有的業主為了做生意,將入住流程搞得很不規範,交押金就讓住,也不看身份證。
102的業主接到通知後急忙趕來,一看這陣仗就傻眼了,“租,租我房子的是個罪犯嗎?”
季沉蛟在物業調到監控,徐嘉嘉五次出現,但發型、妝容改變,還總是戴著口罩和鴨舌帽,打扮非常低調,一般人大機率看不出他就是主播ja。
“是他嗎?”季沉蛟將監控截圖拿給業主確認。
業主點頭如搗蒜,“是是,他說他是從東南亞來旅遊的,電子支付還沒學會,就用紙幣付的錢,給得還挺多。我也沒多想,就租給他了。”
“哪一天?”
“我,我想想……週二!”
週二,那就是徐嘉嘉從桐茄縣消失的第三天。他從某種辦法躲過了警方的搜查,回到最“安全”的地方。然後藏在這裡,窺探警方的一舉一動。
季沉蛟在房間裡走動,雨下得太大了,他的襯衣和制服褲黏在身上,濕漉漉的很不好受。
這套房子是兩室一廳,廚房裡有新鮮的包菜、西紅柿、裡脊、雞蛋,徐嘉嘉還在這裡開火做飯。電視開啟後播放的是夏榕本地新聞,他從新聞瞭解案件的進展。書房放著一臺筆記本,業主說不是自己的。那就只能是徐嘉嘉的。
等待開機時,季沉蛟蹙起眉。徐嘉嘉如果是預感到警方會找到自己,為什麼會把重要的筆記本留下?
“更奇怪了。”沈棲兩下破解密碼,“我剛就覺得他既然那麼自信,跑什麼跑啊?退一萬步說,真跑了,不帶筆記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