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安靜了幾秒,季諾城看向淩獵,“其實看到你時,我很慶幸,幸虧不是小沉。”
季沉蛟在監視器前握緊了雙拳,憤怒、無力、焦躁,這些毫無用處的情緒將他的胸膛填滿,他用力呼吸,也沒法將它們吐出來。
案子尚未了結,季諾城被暫時帶往看守所。季沉蛟大步走向審訊室,在走廊上見到了向來溫文爾雅的養父。
他站得筆直,皺著眉,眼神鋒利。季諾城卻明顯一愣,倉皇別開視線,兩條被隊員架著的胳膊不斷顫抖。
季沉蛟沒說話,也沒再動一步,但目光始終落在季諾城身上。
季諾城腿腳不便,在攙扶下緩緩從季沉蛟身邊經過。他的呼吸沉得像風箱,他張開嘴,想說一句對不起,但終是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沉重的腳步聲在走廊上越來越遠,季沉蛟也沒有轉過頭。其實他不用出現,但在剛才沖動超越了理智,他趕過來,卻又說不出任何話。
他想問:為什麼要領養我?為什麼要給我起沉蛟這個名字?我們的家庭是虛假的嗎……
可他只是注視著季諾城,看著這個罪惡的、滿面風霜的男人在視野中消失。
他閉上眼,竟是有些搖搖欲墜。
下一刻,腰被一條臂膀扶住,他側過臉,對上淩獵的視線。
淩獵總是嬉皮笑臉,但此刻,他看見一種穩重和包容。
謝傾也走過來,在季沉蛟肩上拍了拍,“回去休息吧,這邊有我們。”
梁問弦朝季沉蛟點頭,又在自己胸口捶了下。
那些鬱結於心的濁氣好似吐出些許,季沉蛟說:“我沒事。”
在場都是精英刑警,瞭解同類的心理。這案子還沒有破,季諾城落網,但這一切的策劃者ja還未露面,他的目的達到了,他也許很快就會出現。季沉蛟不想休息。
謝傾也不多說,“你有數就行,有需要隨時來找我。”
重案隊氣氛不同於往常,大家都知道了季沉蛟的身世,也知道被送去看守所的是季沉蛟的養父。席晚和安巡有點不知道怎麼面對季沉蛟,沈棲把自己關在機房,發誓要追蹤到ja。
向來很佛的梁問弦趁機傳播他的佛學,“該幹什麼幹什麼,季隊不需要你們噓寒問暖,你們太把注意力放他身上,他反而不自在。”
席晚憂心忡忡,“但發生這種事,他心裡肯定有陰影。”
“誰心裡沒個陰影,你越是在意它,它就越囂張。”梁問弦說:“別去看季隊身上的傷,季隊很強的,再重的傷都能好起來。我們現在該做的,就是忽視那些陰影和傷,順其自然,明白嗎?”
席晚想了想,“明白。”但過了半分鐘,席晚又找到梁問弦,“但梁哥,我還是沒法正常和隊長相處。我想申請去一趟黎雲市。”
季諾城和周芸的家在黎雲市,季諾城說攝像頭拍到了放信的男子,信件也在家中,這些都需要隊員去核實。還有徐銀月的屍體埋在黎雲市郊區的荒山,挖掘需要不少人力和時間。
梁問弦理解席晚的心情,點點頭,“行,黎雲市那邊就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