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神色一緊,上前,“ja不見了?”
<101nove.o那種遊刃有餘,“是啊,昨天我們還商量了今天的任務,但我一早起來就沒見到他。以為他又出去找素材了——他經常一個人找素材的,可我等到現在,他也沒回來,手機也無法接通。哎!他不會是出事了吧?因為報道康萬濱,被康家的人報複了?”
季沉蛟立即上樓,助理也跟著跑上來。ja一個人住大床房,被子還是昨天保潔整理過後的樣子,桌上放著一碗只剩湯的泡麵。做影片用的電腦、手機都在,行李箱也在,裡面放滿了出鏡穿的衣服和化妝品。
季沉蛟特意開啟化妝包,看見兩瓶白色粉底。
“東西都在,人去哪裡了?”助理急得快哭出來。
季沉蛟讓前臺調監控,起初沒看見ja離開,但他總不能是從窗戶離開的,窗臺上沒有鞋印,而且四樓那麼高,普通人不可能直接向下跳。
再找,終於發現十一點二十分,一個穿黑色運動服,戴著鴨舌帽的男人離開賓館,他露出的頭發很短,像是寸發,和ja的長發截然不同,被拍到的一截下巴也是黃種人的膚色。當時大廳還有不少人進出,都是趕來搶新聞的媒體人。沒人注意到,ja就這樣溜走了。
季沉蛟立即給梁問弦打電話,讓派出警力,在桐茄縣周邊搜查。ja很可能並沒有離開夏榕市,他引導民眾關注徐銀月失蹤案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讓警方注意到季諾城的目的卻還沒有完全達成,他勢必要躲在某個地方,親眼看見“審判”來臨的那一刻。
嫌疑一下子轉移到一個看似清白的主播頭上,倘若不清楚季沉蛟與季諾城的複雜關系,恐怕難以理解他的動機。但梁問弦什麼都沒問,立即照做。
季沉蛟又打給季諾城,已是關機狀態。季沉蛟沒有猶豫,叫沈棲立即展開對季諾城、周芸、ja三人的網路追蹤。
部署完這一切,他閉了閉眼,這才發現額頭已是一片冷汗。
正想找紙來擦一擦,面前突然出現一張女孩卸妝用的洗臉巾。
淩獵抬抬手,“如果不想讓紙屑影響你的美貌,就用這個。”
季沉蛟接過,捂在額頭上的一瞬間,感到五髒六腑翻江倒海。
他是重案隊的隊長,任何情況下他都必須保持冷靜,他是站在高處的指揮官,必須對隊員們的行動負責。發現ja可能就是徐嘉嘉,他在最短的時間裡推斷出了一個接近真相的可能。在這個可能裡,他從小仰慕的養父母不再代表良善,他被領養更不是出於善意,他們也許犯下了一樁不能被原諒的罪行,他們沒有小孩,不是因為無法擁有,而是不敢擁有。他成為他們的小孩,他們在他身上寄託的往好了想是贖罪,往壞處想,是更邪惡的企圖。
但在剛才,他不能放任自己去想這些可能。案子未破,他的隊員等著他的指示。他明知道ja沖著他而來,要他親手抓捕他敬仰的養父母,他卻不能就此停下。
他要找到那個慘烈的,違揹人性的真相。
直到淩獵出現的一刻,他緊繃著的肩背才微微放鬆。在這個古怪的人面前,他是重案隊的負責人,又好像不是,他可以展示些許自己的卑劣和不完美,將冷汗淋漓、狼狽不堪的一面丟給淩獵,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
他埋在洗臉巾裡,大口吐息,感到一雙手放在自己肩頭,拍拍,又拍拍。他抬起頭,看見淩獵分明很清澈,卻看不到底的眼睛。
“我們季隊長受苦了。”淩獵的語氣和神態都像哄小孩,“要吃糖糖嗎?”
季沉蛟以為自己會生氣,卻怎麼也氣不起來,他覺得淩獵的眼睛就是糖,隨著那一下一下的輕拍,融化到了他的血液裡。
沒人這樣跟他說過話,也沒有人哄過他。小時候沒有,長大了更沒有。他像一棵不合群的樹,在離開樹群,卻又沒有離得太遠的地方生長。樹群發生的所有事他都知道,他疏枝展葉,靜靜地保護著樹群,樹群也能看見他,但它們之間永遠隔著與生俱來的距離,無法真正靠在一起。
淩獵卻是個異類,根本不是樹,是吹過樹的風,是偶爾從樹腳下蹦過的野兔,是隨著風停留的蒲公英。
竟是異類,才能真正靠近他,依偎他。
淩獵挪來一張椅子,坐在季沉蛟身邊,右手撐在桌沿,手掌託著臉頰,就這麼歪頭看著季沉蛟。
季沉蛟將洗臉巾捏成團,也看著他。
這一刻,季沉蛟覺得很安靜,那些爛泥般的情緒在沸騰之後偃旗息鼓,就像被風鎮壓了。他知道自己該立即整理好心情,撲在案件上。但是他極其難得地想放任自己偷個閑。也不用太久,就是讓這一刻久一點而已。
“季隊長,你給他們都佈置完任務了。我呢?”淩獵此時看上去很溫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