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沒聽到這個稱呼,季沉蛟眼皮狠狠跳了幾下。
“那個孩子……”淩獵語氣忽然變輕,“真正屬於喻家的那個孩子,不知道還活著沒。”
季沉蛟無情地說:“大機率已經被弄死了,那麼小的孩子,失去家庭的庇護,怎麼活?”
淩獵嘆口氣,忽然又看季沉蛟,“你是怎麼被家裡拋棄的?”
季沉蛟:“我怎麼知道?最早的記憶就是在福利院。”
淩獵越湊越近,差點貼在季沉蛟臉上。
季沉蛟:“成對眼了淩老師。”
淩獵哈哈笑著退回去,“我剛才忽然想,你也二十八歲,和我一樣大,和喻戈一樣大,你會不會是真的喻戈?”
季沉蛟怔了下,蹙眉,“這不好笑。”
淩獵點點頭,“沒什麼可能。不過當年如果你沒有被領養,那就不會在麥當勞遇到我,我也不會按照你說的去鈴蘭香。那最後被喻潛明帶去喻家的會是誰呢?我們同齡,福利院一群歪瓜裂棗,喻潛明大機率會看上你。”
季沉蛟忽然覺得,命運確實是一張精巧的網,如果他取代淩獵成為假的喻戈,那他還會成為現在的他嗎?他還會穿上警服嗎?他還有機會認識淩獵嗎?
他又想起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夢裡他有另一個名字,夢裡他在一個溫柔女人的懷裡,女人哼著一首調子很悠揚的歌,周圍似乎是個很大的莊園,但他看不清女人的臉,一如他永遠聽不清別人在夢裡如何叫他。
淩獵抓著頭發說:“我頭痛,我不想思考了。”
季沉蛟笑著安撫,“來冬鄴一趟,收獲不小,至少增加了喻勤這條線。”
淩獵頂著一頭亂毛,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至少多了個男朋友。”
季沉蛟:“……”等等!怎麼又來會心一擊?
淩獵從高腳凳上跳下,走了幾步,又回頭,見季沉蛟還坐在凳子上,遂倒回去,置眾目睽睽於無物,牽起季沉蛟的手。
季沉蛟:“!”
淩獵:“走啊,男朋友。”
季沉蛟被他牽著走到咖啡館門口,腦子有點暈,直到門被拉開時的風鈴聲才叫他回神,他迅速反客為主,牽住淩獵,淩獵“咦”了聲,很快露出“你牽就你牽咯”的坦然。
季沉蛟的假期快結束了,晚上在酒店看回夏榕市的高鐵票,淩獵也湊過來,洗過後的頭發濕漉漉蹭在季沉蛟臉上。季沉蛟想起剛認識時,淩獵也大喇喇讓頭發上的水滴在自己肩膀上,那時自己把他推開了。現在……想蹭就蹭吧。
“買這個,十點多的。”淩獵在螢幕上指指點點,“睡醒正好去。”
季沉蛟不想買這個,十點多的高鐵,意味著今晚睡下去,明早就要告別了。
這個被工作填滿的假期就像一朵飄在現實之上的雲,他和淩獵都以特別行動隊成員的身份參與偵查,但他們到底不屬於同一個部門,當假期結束,他的臨時工身份也到期了,他要回到夏榕市繼續當他的重案隊隊長,淩獵也不輕松,“雪童”案撲朔迷離,畢江案又牽扯到龐大的喻氏集團。淩獵……應該不會在這時候和他一起回夏榕市。
“男朋友,你發什麼呆?”淩獵側過臉,摔了季沉蛟一臉水。
季沉蛟:“十點多太早了吧,買晚點的,下午五點。”
淩獵大驚,“這麼晚回去都沒菜買了,我們吃什麼?”
季沉蛟:“我們?”
淩獵碎碎念起來,“我想吃巷口的黃鱔,新鮮菌子就快沒了,再不吃就等明年。下午兩點之前估計還能買到些剩的……”
季沉蛟:“你要和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