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就聽到日軍從他們頭頂哇啦哇啦地跑過去,近得外圍的戰士都能看見軍靴帶起的泥。何玉銘帶著部隊作出了要撤退的樣子,他們當然要咬住不放,也當然沒空去檢查腳下黑漆漆的水溝裡是不是別有洞天。
等到聲音都遠去了,紀平瀾準備出洞,武哲走過他身邊時突然回頭問:“紀團長以前是不是來過這裡?”
紀平瀾頓時警覺:“你問這個幹什麼?”
“隨便問問。”武哲跟什麼都沒說一樣走了。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鬼子的主力部隊追著何玉銘跑遠了,紀平瀾自己判斷著時機,就在天將亮未亮的時候,對兩座山以外的日軍營地發動了進攻。
這實在是非常流氓的做法,日軍的營地裡現在除了傷兵、軍醫就是一些文職,連炮兵都去搜山了。加上紀平瀾得了何玉銘的指點,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率先搶佔了機槍巢,使得營地裡日軍的反抗顯得更加無力。
紀平瀾不會迂到想要在敵佔區俘虜那些即使只剩下一口氣,都要拉響手雷跟他們同歸於盡的日軍傷兵,一聲令下不留活口,所以這場戰鬥倒更像是場一面倒的屠殺。
這一次是武哲負責沖鋒,紀平瀾聽進了何玉銘的勸告,躲在隊伍後方開槍,直到戰鬥已經深入營地,連他也沖上公路的時候,幾個不知所措計程車兵讓他停下了腳步:“團座,這些人怎麼處置?”
“放出來啊,笨蛋!”
紀平瀾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日軍搭了一個連小孩都能翻過去的簡易圍欄,像關牲口一樣關著給他們修路的中國民夫,開打十來分鐘了,這些民夫卻像被嚇壞的羔羊一樣老老實實地縮在羊圈裡一動不動。
紀平瀾一槍崩了鎖頭,踹開欄門:“楞什麼?!走啊,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殺鬼子去!”
那些民夫卻更害怕了,其中一個抖索地說:“老總……你……你饒了我們吧……我們不敢……”
中國人做事總是要有個人起頭,一個人帶頭瘋一群人就會跟著瘋,一個人帶頭縮了所有人都縮了。紀平瀾氣得簡直想踹死他:“你他媽還是男人嗎?廢物!懦夫!”
那人只知道抱頭鼠竄,另一個人大著膽子說:“軍爺行行好……你是不知道,日本人多兇殘啊,大荷村就是因為不合作,讓鬼子給屠村了,一個活口都沒留,我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老婆孩子,本來忍一忍就過去了,你們這麼一來,唉……”
“別天真了!出了這樣的事,鬼子是不會放過你們的。”紀平瀾看了一圈那些恨不得把頭縮到肚子裡的羔羊,算是絕望了,這就是何玉銘所說的,他要保護的“人民”。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紀平瀾沒時間去說服他們,只能放棄這群任人宰割的羊。
武哲帶頭沖進敵營,痛痛快快地做了一把屠夫,打光了身上所有的子彈,刺刀都殺得捲了刃,才紅著眼睛來找紀平瀾。
這次一面倒的屠戮,他們只折損了不到二十人,剩下計程車兵在紀平瀾和武哲的指揮下開始搶掠物資,點燃帳篷,給汽車和火炮澆上汽油,用炸藥和炮彈堆出炸點。
等他們扛著炸藥箱準備撤退時,那群羔羊終於在火光的恫嚇下逃了出來,猶猶豫豫地跟上了他們的隊伍。
紀平瀾掏出手槍回身就是一槍,把這群羔羊嚇得呆立當場。
“每人一個箱子,扛不動的別跟著我們!”
憤怒的紀平瀾算是把廢物利用發揮到了極致,羔羊們趕緊回去搬箱子。
等他們逃出足夠遠,紀平瀾回頭瞄準那些還沒有燒著的爆炸點一一補槍,讓日軍的營地炸得聲震四野,這一段公路算是徹底毀了,火光和濃煙幾公裡外都看得見。
何玉銘也看到了,他遙望著紀平瀾的方向,心想但願雨季的山林夠潮濕,不會引起森林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