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得患失二)
紀平瀾很快就冷靜下來了,並且立馬就後悔了。
他實在不應該跟何玉銘發火,何玉銘也確實沒有做錯什麼。這些天裡何玉銘的四處奔波都是為了替獨立團解決這一大堆的問題,說白了就是為紀平瀾解決問題,若不是因為紀平瀾,獨立團怎麼樣跟他又有什麼關系?
何玉銘本不想參軍,為了紀平瀾才成了獨立團的參謀,以前也從不喜歡交際應酬之類的事情,現在卻可以為了幾百套軍裝被服,耐著性子陪別人玩到半夜。一切本來都是為了紀平瀾,可他卻還不知好歹地跟何玉銘發脾氣。
紀平瀾深知自己犯了個離譜的大錯,搞不好還會給他們原本就脆弱的關系造成難以彌補的裂痕,本想著這回怎麼也得拉下面子,跟何玉銘誠懇地道個歉賠個不是,等回到團部卻發現何玉銘已經不在了。
知道何玉銘是被軍部的人叫走了,到底是什麼原因卻不清楚,紀平瀾只好等待,並且在漫長的等待中他越來越焦躁。
新兵們不知道今天紀長官的心情為什麼這麼差,一個個被他操練得死去活來也不敢吭聲,生怕觸了長官的逆鱗會被他揍扁。自從上次幾個不服他管的兵油子被他當眾打趴下,並撂下話再犯就槍斃以後,新兵們是再也不敢惹這個年輕的長官了。
一直等到天黑,何玉銘也沒回來,紀平瀾這回是真急了。馬三寶也著急,急了就不顧尊卑大小地數落紀平瀾:“團座你也真是的,何參謀是你的老師,又是咱獨立團唯一的參謀,你就算有脾氣也不能沖他發呀,萬一把人氣走了,咱以後可就真成了後娘養的了。人家那麼高學歷的參謀,到哪兒長官們不得排隊搶著要啊,你還不好好尊敬他,到時候叫人給挖了牆角,才真的是哭都沒地兒哭去。”
“好了,不要說了。”紀平瀾生硬地打斷道。
馬三寶還以為紀平瀾又要發脾氣,可紀平瀾沒有,他看起來又懊悔又不知所措,倒像個做錯了事不知道該怎麼挽回的孩子:“要不……你再跑一趟軍部吧,跟玉銘說……”。
畢竟還是個不太懂事的年輕人啊,馬三寶暗嘆一聲,準備去給這個顧前不顧後的小團長帶話求原諒。
紀平瀾想了挺長時間,最後還是搖搖頭:“算了,我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
“不去了?”馬三寶問。
“別去了。”
馬三寶也弄不懂他在想什麼,幹脆就不管了,畢竟是團長和參謀兩個人之間鬧的矛盾,還是留著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紀平瀾覺得這種大晚上跑去找人的神經質行為其實也沒什麼意義,這一次還是等他回來再說,於是譴走了馬三寶,就關了燈強迫自己去睡覺。
本以為一夜未眠的情況下應該很快就會睡著了,沒想到紀平瀾躺到床上以後不僅沒有半點睡意,身心的疲憊還使得他本來就容易多想的腦袋,更加變本加利地胡思亂想起來。
面對近在咫尺卻空著的床,紀平瀾忍不住想:何玉銘不會真的被他氣走了吧?
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以何玉銘的條件,說是人見人愛都不過分,和他又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感情基礎,見他脾氣這麼壞,幹脆跟他分道揚鑣再找個脾氣好的、不那麼莫名其妙的人來繼續他的戀愛實驗,不是省心多了嗎?
如果何玉銘真這麼想了,他該怎麼辦?還有餘地可以挽回嗎?可他又能用什麼去挽留一個從來沒有愛過他的,現在又對他失望了的人呢?
紀平瀾又鑽起了牛角尖,想的越多就越是覺得自己混賬到不可原諒,甚至覺得分手恐怕已是定局。
那真的分手之後呢?紀平瀾不敢想下去,可思維卻不受他的控制,固執地向著最壞的結果狂奔而去。
如果他們的關系從未到達這一步,紀平瀾只會覺得暗戀雖苦,總還在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曾經是親密無間的戀人,卻因為他亂發脾氣而導致了分手的結局,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也活該承擔自己造成的後果。
可是身體已經記住了他的溫度,心裡也已經記住了他曾給予的溫柔,以後這些都將屬於別人,他怎麼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