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誤會,一切只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我們之前的工程師就是因為在河邊洗手,遭到了鱷魚的突然襲擊,他的警衛只有幾步之遙卻來不及救他。這片森林的危險程度遠超乎你的想象。”
“對此我也深有體會。”何玉銘表示理解地點點頭。
藤原靖一說:“機場的建設已經為此延誤了很長時間,雖然你剛經歷了長途奔波,我還是希望你可以盡快地投入工作。”
“沒有問題。”何玉銘說。
這種盡責的態度讓藤原靖一感到很滿意,當晚何玉銘就跟藤原靖一探討了一些機場建設方面的問題,提出了一些非常專業的意見,讓藤原靖一對他的工作態度和專業水準都感到很佩服。
以何玉銘的淵博,如果有心要討一個人的歡心還是很容易的,幾個小時後,藤原靖一就已經將他視為了知己,晚飯後還把他帶到房間繼續喝酒聊天。
何玉銘一進他的房間,就發現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藤原靖一的櫃子上擺著一個相框,裡面即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他自己,甚至都不是照片,而是一張從報紙上剪下來的黑白圖片。
由於報紙的印刷質量有限,圖片不太清晰,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只怕還認不出那張臉來,不過何玉銘卻是再熟悉不過了,因為這圖片裡那個穿著正裝一臉嚴肅的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情人紀平瀾。
“松山君,你在看什麼呢?”藤原靖一已經換上了更為親切的稱呼。
“我只是感到奇怪,藤原君,為什麼你的房間裡會擺著一張中國人的照片?”
藤原靖一對他的疑問見怪不怪,因為很多人都問過這個問題,他笑了笑耐心地解釋道:“我把他放在這裡是有原因的,過來坐,我慢慢跟你說。”
“這個中國人的名字叫紀平瀾。”藤原靖一拿起碟子喝了一口清酒,帶著追憶的神色說:“當年在戰場上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我還是個少佐,他只是個中尉,那時候的我剛剛從帝國陸軍大學校畢業,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結果命運讓我碰到了他。”
藤原靖一拿起了相框,看著裡面那張模糊的臉說:“很年輕對不對,就是這個人,帶著一支那麼落後的部隊,在南京戰役期間,把我所部精銳的帝國士兵打得落花流水。這張照片就是事後他們慶功時拍的。”
“還有這樣的事?”何玉銘應和。
“這還不是結束。”藤原靖一說,“後來我再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是在我的好朋友小早川晴男的葬禮上。小早川雖然有點自大,但他跟我一樣都是帝國陸軍大學校出來的優秀軍人,所部兩千多人,居然被他全滅,上野少將也被他親手擊斃,諷刺的是這個紀平瀾當時只帶了五百人。”
何玉銘想起來了,當年那個小早川中佐自殺時留下的遺書裡,就有這個藤原靖一的名字。
“第一次聽說吧?這件事情在國內很少有人知道,怕打擊士氣。自那之後,我就把他的照片放在隨時可以看到的地方,以提醒自己不要輕敵傲慢,必須隨時保持警醒,若有機會在戰場上再次相遇,定要一雪前恥。”
何玉銘注意到藤原靖一說起他的宿敵時並不帶有仇恨的情緒,反倒是頗以有這樣的對手為榮,他似乎也樂於將此事當做談資,言談之間帶著不容質疑的傲氣,絲毫不以過去的失敗為恥。
可是紀平瀾現在已經是軍長最器重的年輕幹將,你卻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修機場。何玉銘諷刺地想。
這一晚上的酒喝下來,藤原靖一已經把何玉銘當成了相見恨晚的知己,第二天藤原靖一帶他檢視工程現場的時候,何玉銘十分“碰巧”地看到了那兩個被關押的美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