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一)
何玉銘才出門沒多久就發現了一群躲在巷道裡想要伏擊他的蒙面人。
在重慶期間他身邊很少會跟著警衛,何國欽對此也沒有什麼意見,因為相對來說作為陪都的重慶治安還是不錯的,就算不可避免地會有些地痞流氓之類的不安定元素存在,也絕對不會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悍然攻擊一個軍官。
但事情總有例外。
當看到轉角那隊沖出來的蒙面人時,何玉銘在極短的時間做出了一個決定。於是本來完全可以安然無恙甚至讓對方人間蒸發的何玉銘,露出了驚愕和不知所措的樣子,剛拔出手槍試圖自衛,就被其中一個打手一棍子打到了腦袋上。
何玉銘順勢摔倒在地,昏了過去,帽子裡慢慢地滲出了血跡,槍也掉在地上,走火了。
蒙面人們顯然沒想到這個軍人這麼不耐打,還沒來得及動手呢,人家就直接躺下了。
“蠢貨,不是說過別打頭嗎?”
“我……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手滑了一下……”
“少爺,怎麼辦?”
“便宜他了,我們走。”這位少爺既然要蒙面,當然是不想被人發現的,而槍聲很快就會引來士兵,所以還是先走為上策,反正他的這口惡氣也勉強算是出了。
紀平瀾聽到何玉銘進了醫院的訊息時,還不敢相信,等他心急火燎地趕到醫院,沖進病房,就看到何國欽和幾個白大褂擠在病房裡,何玉銘坐在病床上,頭上纏著白繃帶,一臉的茫然地看著前方。
“玉銘!”紀平瀾顯然驚詫多於驚慌。
何玉銘把臉轉向了他的方向,視線卻沒有對著他,只是對他伸出了手:“小瀾?”
“你怎麼了?”紀平瀾愣了,也不顧還有別人在場,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對此何國欽微微地皺了下眉。
“我看不見了。”何玉銘摸索著他的手,表情和語氣都顯露出了一個剛剛失明的人應有的脆弱和茫然,看得紀平瀾心中一痛。
“怎麼會這樣的?”紀平瀾不敢相信,早上他還好好地出門,才沒幾個小時怎麼就……
何玉銘搖搖頭,對著空氣說:“父親,我想和他單獨說幾句話。”
何國欽只好安慰道:“你也別太激動了,事情總會有辦法的。”
說著招呼幾個醫生出了門。
紀平瀾看著門在他眼前關上,才轉過來壓低聲音向何玉銘問:“怎麼回事,你真的失明瞭?”
“當然是假的。”何玉銘看著他說。
紀平瀾鬆了一口氣,何玉銘繼續說:“早上父親說要把我調到四十七師去,我不同意,他就抬出了軍委來壓我。估計手續早都辦得差不多了,幾天內正式的調令就會簽發下來。”
“那怎麼行!”紀平瀾驚詫,他顯然低估了何國欽的手段,沒想到這只老狐貍一邊安撫他讓他勸何玉銘結婚去,一邊已經在著手準備著要把何玉銘調走了。
“我本想回來跟你商量一下呢,沒想到有個不想活了的家夥趕在這個時候來襲擊我,我就順勢捱了一棍子,裝成被打得失明瞭,看看他們準備拿一個傷殘人士怎麼辦。”
何玉銘的詳細解釋本來是為了避免讓紀平瀾擔心,但紀平瀾聽了以後卻心疼得不行,就算何玉銘實際上沒有失明,但那一悶棍是實實在在捱了的,可以的話他真想替何玉銘去挨那一下,說到底,何玉銘受這個罪也還是因為他的緣故。
紀平瀾小心地碰了碰他頭上的紗布:“疼嗎?”
“……我不會疼的。”何玉銘笑了笑,他沒想到紀平瀾首先關心的居然是這個,對他來說疼痛這種神經反應隨時可以被隔絕,紀平瀾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但情人如此關心他還是讓何玉銘感到高興。
紀平瀾卻很鬱悶,他總覺得如果他再有能耐一些,或許就可以避免何國欽的苦苦相逼,逼得何玉銘不得不上演了這麼一出苦肉計,對自己的無力感和愧疚繼而轉為了對行兇者的憤怒:“到底是誰幹的?”
“這件事情你不要管,我會收拾他的。”何玉銘說,這件事確實不適宜紀平瀾插手,為了轉移話題他又開始扯別的:“倒是父親那邊比較難辦呢,他恐怕不會就此罷休的。現在四十七師是去不了了,接下來最好的結果就是我保持原狀,繼續回到獨立團去,不知紀團長你還要不要一個失明的參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