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陳公臺提出此議之時,父親也頗為猶豫,不敢斷然出城。我們也是知道,假若父親真的帶著騎兵出城擊曹,多半就要與大家再次分離,從此極難相見。”
呂鈴綺滿面懊喪。
不提起這一點,她還可以不去多想。
真的面對圍城的結果,她就算是想裝做看不到都不成。
張坤所言字字誅心,把下邳的局勢說得分明,她聽著聽著,冷汗都出來了。
‘一旦父親出兵,被人阻攔,回不了城,城內一家老小性命,豈非盡操人手,到時,才是真的生死兩難。’
‘而那陳宮,三番兩次鼓動父親出城應戰,由他鎮守下邳城,其居心難測,實在是不好去賭。’
‘但是,不出城應戰,也不是辦法。
讓曹軍從容佈陣,把下邳圍死,內外隔絕。外面再無援軍到來,總歸也是死路一條。’
呂鈴綺臉色陣紅陣白,想來想去的,想炸了腦瓜子,也想不到破局的法子。
難不成,真的要如陳宮的獻計那般,把自己送到袁術那裡,嫁給他家兒子,自甘卑下的求得他出兵相救。
不行,死都不行。
想到自己終將成為一件厚禮,成為紈絝子弟手中玩物,呂鈴綺心中惡寒,再不敢往下細想。
“還請先生教我。”
她突然眼珠一轉,向前兩步,一躬到地。
剛才是腦子糊塗了,對方這麼能打,又能明見萬里。
現成的高人在此,還不問計?
一般來說,能提出問題者,一般都有著解決問題的辦法,這個時代,那些文士們都是這麼玩的。
眼前這個陳家子,既然看清了形勢,卻不去想辦法逃離下邳,肯定是有著自己的盤算。
“你問我,哈哈,那就是問道於盲了。我無兵無權,一介白身,如今身處下邳,身份尷尬得很,又能有什麼辦法?”
這是大實話。
張坤的問題,其實就是他哪邊都不靠,誰也不會信他。
就算有著滔天本領,也無用武之地。
他最多能保證自己不受加害,想要扭轉局勢,條件不成熟。
“公子既然身處下邳城中,想必已為陳氏棄子,令尊才學自然是極高的,但這做人嘛,卻是不敢恭維得很了……如今公子坐困城中,與我等情形何其相似,不如合則兩利。”
見到張坤推搪,呂鈴綺這下卻是一點也不急了。
找了個凳子自顧坐下,呵呵輕笑著道:“自父親佔徐州以來,本小姐對城中世家也不是沒有了解的,糜家豪富,卻苦無晉身之階,又看不起父親出身粗鄙,竟然押注在劉玄德身上,又是送錢,又是嫁妹,可謂下足了血本。他家暫且不說,絕無可能拉擾……
而陳家呢?卻是經義傳家,自詡忠義之名,暗地裡一直與許都互有通訊,知交滿朝野,就連父親也不好輕動,只能安撫。就想著,這遠水近火的,相信陳家會識得時務,一心輔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