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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碎葉程氏

碎葉城位於碎葉河南岸,城週五十餘里,城牆由粘土夯築而成,高三丈底邊寬一丈,是安西少見的雄城。

碎葉城是安西四鎮之一,一直是安西督護府重鎮,初唐時期的大詩人李白正是出生在這裡。

碎葉建於高宗調露元年,是大唐西北邊境地區設防最遠的邊境城市。

武后稱帝前,唐代開國名將,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盧國公程程咬金的一支後人,遷到碎葉城居住。

這一支程氏後人是程咬金少子,廣平郡公程處弼的庶子一脈。

到安祿山禍亂安西時,這一支程氏後人已經繁衍四代,家勢逐漸壯大,因為家族淵源,家中子弟多有在安西軍中任職者,因協助安西督護府平定安祿山之亂的功績,碎葉程氏第三代家主程孝祖受封碎葉節度使,碎葉程氏由此成為安西頂級大族。

碎葉程氏當代家主程煥遠,身兼碎葉節度使和安西大督護府長史等多個職位。其胞弟程煥章之前是月氏都督府都督兼吐火羅軍指揮使,同時也是安西督護府僅有的三位折衝府府將之一,雖然現在他已經被免去了這兩個職位,不過依然在吐吐火羅軍中保持了巨大的影響力。

碎葉府衙後面就是程府所在,經過數百年的經營,碎葉城早就變成了程士的自留地,歷任碎葉節度使不是程家族人,就是與程家相關的人,尤其是党項叛亂之後,安西大族不分胡漢,無不聚兵自保,整個安西境內一時間藩鎮林立。

不過安西漢人藩鎮鎮與中原藩鎮不同,安西藩鎮對中原朝廷一直都是忠心的,朝廷每次調兵,安西大小漢人軍頭全都毫無保留,要人給人,絕無怨言。

這可能跟安西漢人身處萬千胡人包圍之中,對漢人這一身份抱有更深的認同感的緣故。

碎葉程家就是這樣的藩鎮,這一次朝廷調兵,碎葉鎮一鎮就出兵萬餘,另外還有同樣數量的由安西各族胡人組成民夫,軍中大小軍官多是程家精銳子弟,為了增援中原朝廷,程家可謂是精銳盡出了。

同樣的,像疏勒楊氏,焉嗜張氏和劉氏,龜茲郭氏,裴氏和李氏等等這些安西頂級漢人大族莫不如此。

可是讓這些安西老牌漢人大族沒想到的是,他們將家族力量調入中原後,安西其他漢人小家族突然一同發難,下手爭奪安西督護府的權利。

這些小家族大多都是近些年來遷到安西的新移民,他們不滿安西商路上的利益被這些老牌大族把持,於是趁著老牌大族力量虛弱之時,趁機跳了出來爭權奪利,在這些人背後,隱約有中原世家和安西異族的影子。

安西大族們為了儘可能不激化矛盾,維持安西的穩定,主動放棄了部分利益和權利,程煥章就是因此被免去了職位。

不過好像他們的退讓並沒有讓對方收手,反而變本加厲的索取更多的利益,甚至暗中聯手安西境內異族,在都護府內鼓吹固幹削枝之策,主張將唐軍力量集結於安西四鎮,周邊州府交給‘親唐’胡人管理,並提議廢除禁番令,准許胡人組建附庸軍來彌補唐軍兵力的不足——要知道自從安祿山叛亂之後,重建的安西大都護府第一條法令,就是這禁番令,嚴禁安西境內的胡人擁有任何形式的武裝力量,並以授田來吸引國內移民,增加漢人的兵員,正是禁番令的存在,才保證了安西數百年間沒有發生內亂,可現在居然有人要廢除這條法令。

像程家這樣的老牌大族全都親身經歷了兩百多年前的那場動亂,還記得安西諸胡的殘暴,最為忌憚胡人力量崛起,算是安西都護府中絕對的‘抑胡派’。可是安西都護府中這些老牌大族並不佔多數,數量最多的是那些移民安西還不到百年的新移民,這些人不知道當年胡人的作為,沒經歷過當年安西漢人被殺得十不存一的恐怖,他們看到的只是在唐軍威儀之下,溫順的如同綿羊一樣的西域諸胡,加上利令智昏,大部分人主張與胡人合作,是安西都護府中的‘親胡派’。

因此等到安西的大族們不準備再退讓了,開始想盡辦法增強自身的實力時,突然發現自己居然無人可用。

如今安西的漢人中數量最多的就要算新移民群體了,可這些人大部分被這些‘親胡派’家族掌握,這些家族用各種辦法阻止新移民參軍,讓安西軍陷入了兵員不足的窘境。

而恰好此時,一支‘域外遺民’突然出現在程家面前,還展現了不俗的潛力和願意合作的態度,程家上下既想要與之聯合,又擔心這是‘親胡派’的陰謀,一直都在猶豫不決,直到這次程雲等人的迴歸...

“大伯,這便是那潘家堡拿來準備與我安西交易之物,潘家人稱此物為靈鐵,侄兒親自試過,其特性與鐵精相差無幾,侄兒帶回來的鐵磚原本重十五六斤重,侄兒命人取下一塊,打造了一柄直刀試了試,效果確實跟家中儲存的幾把鐵精寶刀相差無幾。”程雲手捧一個托盤親自遞到潘家家主面前,盤子中放著缺了一小半的鐵錠以及一柄直刀。

此時程家正堂中除了程家家主程煥遠跟程雲之外,還有程家其他幾位實權人物。

程家家主沒有說話,把目光投向坐在程煥章旁邊,一位胖胖的好像商人一樣的中年人。

這人看到家主的目光是,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一步三晃的走到程雲面前,程雲低聲喚了一聲

“三叔。”這人正是程家家主的同父異母兄弟,他這一輩的老三,專門負責打理程家的生意,見識廣博,那些沒見過的稀奇事物,只要拿給他一看就能估測大概價值。

做生意要跟各路人馬打交道,迎來送往必不可少,所以程雲這位三叔總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加上他那副胖胖的身材,看上去就像一尊彌勒佛一樣,不過如果有人因此輕視他的話……

噌!

直刀的刀刃上猛地竄出近丈長半尺寬的戰芒!

這個渾身商人氣息的胖子,居然也是一名府衛級別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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