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曾對他有絲毫親近之心?”廉親王忍不住反駁:“弘旺出生的時候,我就說過,將弘旺記到你的名下,以後你便是他的親額娘,可你是如何做的?
把孩子丟在廂房不聞不問,大冷的天,那屋裡冷的如同雪洞一般,若不是乳母心善,冒著被你責罰的危險也要求到我跟前,襁褓裡的弘旺怕是早就被凍死了!”
提起這件事,八福晉確實也有些理虧,當年她性子嬌縱,容易沖動行事,她和廉親王感情好,向來將廉親王視作自己獨屬,可多年來,後院一直沒有子嗣。
後來處於奪嫡關鍵時期,即使她老大不樂意,還是將自己身邊一個丫鬟抬了格格,送到了廉親王身邊。
誰曾想這丫鬟運氣倒好,沒過多久便查出有孕,又一舉得男生下府中長子,也是唯一的孩子弘旺,她也曾想過好好對待這個孩子,可偏偏控制不住自己,一看到弘旺,她就不自覺地想象廉親王和丫鬟在一起時的場景,她便覺得痛苦萬分。
這些年府中不是沒有侍妾陪床,但格格只有弘旺的生母,這讓她覺得自己的領地被人侵犯了一般,雖則後來廉親王將其送到了家廟,她也看不慣弘旺。
尤其弘旺日漸長大,容貌像極了那個丫鬟,叫她每次看到都如鯁在喉,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她不由狡辯道:“當初那件事,確實是我行事不妥,但後來我也是為他好,他是府中唯一男丁,日後王爺的爵位便該由他繼承,但他性子執拗,容易鑽牛角尖,我怕他會墮了王爺的名聲,這才不停地磨著他的性子。”
是啊,磨性子,夏日跪在院子裡,冬日跪在雪地上,時常輕則訓斥,動輒打罵,這叫磨性子?
廉親王想到弘旺走前的樣子,不自覺地紅了眼眶,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那些年只顧著在外頭爭權奪利,倒將這個孩子置於如此境地。
其實走了也好,如今在這府裡,便是他也要時常看八福晉臉色,不是他軟弱,而是他沒了心氣,不想再計較什麼了。
八福晉見廉親王不回話,臉上悲慼更甚:“胤禩,我們相伴幾十年,生同衾死同穴,這是你當年親口說過的話,如今你可還記得?”
他當然記得,當年說這話,是最真心不過,只可惜如今心境已經不同了,廉親王不想再多說,揹著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胤禩!胤禩!”
八福晉想去追,可追了兩步,看著廉親王絲毫不停的背影,心中滋味難明,身體晃了晃,終究不再追趕。
十四福晉收到帖子時,心中也頗不是滋味,十四爺中秋那次回來,也不過才呆了兩天而已,那兩天一直陪著太後說話,她們夫妻倆還沒找到機會私下相處過,便又送十四爺走了。
所以看到這個帖子,她第一反應便是又酸又氣,酸的是皇上如此寵愛皇貴妃,竟還同意她在外做生意,氣的是他們倒是日子好過,卻叫她和十四爺夫妻分離,不知何時才能團聚。
但她心裡雖有意見,明玉樓開張的日子還是準時準點到了,門口鞭炮聲響徹整條街,還有舞獅舞龍十分熱鬧,然而十四福晉只能聞其聲,卻看不到,只因她家的馬車在離明玉樓不遠處就已經走不動了。
不,應該說,整條街都被各色馬車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