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字斟句酌,避免洩露任何個人資訊,全程戴著手套,確保汗漬、髮絲或血跡不會沾染信封,刻意以方正拘謹的筆跡書寫,與平日字跡大相徑庭,最後將多餘的筆墨紙張盡數銷燬。
夏祭前一週,他將書信投入青雲城各處公共信匣,靜候佳音。
等待令人焦灼。
無人因書信之事尋他,這固然是好訊息,卻也意味著一切如常。
是無人信他?
還是他出了紕漏,書信未能送達?
抑或對方反應隱秘,未起波瀾?
等待令他備受煎熬。
終於,他忍無可忍。
舞宴前夜,他自忖已竭盡所能,乘上首班飛舟離城。
無論書信奏效與否,此舉至少能保他周全。
若有人問起(儘管他懷疑不會),他便搬出那套屢試不爽的“煉丹事故”說辭:他誤煉丹藥,吸入致幻煙氣,待神志清醒時已身在城外。
沒錯,事實正是如此。
飛舟在夜色中疾馳,林昭然壓下內心的不安與愧疚
——他幾乎未對即將到來的襲擊發出任何警告。
他還能做什麼?
什麼也做不了。
漸漸地,他在飛舟的律動中沉入不安的夢鄉,夢中流星墜落,綠焰骷髏若隱若現。
林昭然猛然睜眼,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他全身痙攣,被壓在他身上的東西弄得弓起身子,瞬間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早上好,哥哥!”一個令人煩躁的歡快聲音從他頭頂傳來,“早上好,早上好,早上好!!!”
林昭然難以置信地盯著妹妹琪琪,嘴巴一張一合。
什麼,又來?
“開什麼玩笑!”林昭然怒吼,琪琪嚇得趕緊從他身上爬下來,躲到一旁。顯然她以為他的怒火是針對她的。“不是說你,琪琪,我……我只是做了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