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江府,崔氏別院。
崔雲麒清醒後,第一件事就是跪在父親崔衡面前,向他請罪。
“父親,孩兒有負您所望,還請父親責罰!”
崔衡道:“小竹林中諸事我已知曉大概,但我不想聽旁人說,我只想聽一聽你的講述。”
“父親!”崔雲麒一下子就抬起頭,面色煞白,臉上有冷汗滾滾而落。
在星羅棋佈大陣中遭遇的一切,對如今的崔雲麒而言就是一個巨大的陰影。
他昏睡兩日好不容易才掙扎醒來,如今再要他主動回憶講述,無異於將他的自尊凌遲。
崔雲麒根本答不出來,他一個字都不想說。
但崔衡的權威終究深重,崔雲麒縱有再多不願,在父親深沉目光的注視下,他到底還是咬著牙,漸漸道:“我、我那日進了大陣,原本並未在意身後之人,不曾想此人、此人……”
話未說完,想到月湖上那布衣書生輕描淡寫一步上前,就跨過了自己怎麼也跨不過的那道鴻溝時的場景。
崔雲麒喉間頓時又是一陣腥甜,他再也忍不住,噗一下竟又噴出一口血來。
“父親……”
崔雲麒頓生惶恐,他甚至慌忙往前撲,想要擦去地上那灘血。
卻聞一聲嘆息,一隻手伸過來扶住了他。
崔衡彎下腰,用一種崔雲麒從未見過的溫和語氣說:“雲麒,你這半生過得實在太過順遂了,從來不知挫折為何物,如今遇到些許風浪竟就如此不堪承受。
往後,又該如何是好?”
崔雲麒怔怔抬頭,明明是在被安撫,但不知為何他此刻心裡卻更慌了。
“父親,我……”
“你不必自責,這都是人之常情,世間不受勝負成敗所影響之人終究是極少數。此類人大多都已堪破人間名利,世俗愛恨,擁有聖賢心境。雲麒,你能嗎?”
“我、父親,孩兒不能。”崔雲麒慚愧道。
“不能也無妨,因為你父親我,也不能。”
崔雲麒一下又驚住。
“當然,雖然無法完全堪破,但也不能盡被情緒左右。為情緒所困者,終將喪失自我,成為情緒奴僕。雲麒,你可願如此?”
崔雲麒立刻說:“孩兒絕不如此!”
“那你如今告訴我,你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