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乾道:“不是她,是個叫喬雲雲的妓兒。”
蕭雲彰道:“讓她進來,我看她有甚話說。”
須臾,喬雲雲抱了琵琶,走至他面前,行了個萬福。蕭雲彰問:“有事兒?”
喬雲雲道:“我來唱曲給九爺聽!”
蕭雲彰反正閑來無事,便道:“也好!”
喬雲雲撥弦,唱道:鵲噪花枝,報仇恨的孩兒敢來到此,龍蟠泥滓,受辛勤娘母困於斯,這賊漢孽罐兒滿了,想天公不受半分私,則怕閻王註定三更死,這廝怎能夠忘正寢、全四肢,少不得一刀兩段,誅在都市。”卻是《擒賊雪仇》第四折 。
蕭雲彰打斷:“我來此消遣賞風月,你唱這給誰聽!”
喬雲雲道:“爺想聽甚麼?只管點來。”
蕭雲彰似笑非笑:“我可受不起!”
喬雲雲道:“此話怎講?”
蕭雲彰道:“虔婆說,你有規矩,只接士大夫或失意文人,或官兒家宴陪侍,我不過一商戶,人卑位低,入不得你那雙富貴眼。”
喬雲雲罵道:“這虔婆不做人,只顧偏幫棠紅,替她兜了爺,卻往我身上潑髒水。爺最知人情世故,我一娼妓,下九流裡最低一等,哪還有臉兒嫌棄誰!”
蕭雲彰吃茶看她,笑道:“你到底有甚話說?莫要裝張致。”
喬雲雲道:“虔婆時常勸我,讓人梳籠,我一意拒絕,奈何近日有位老爺,要出千金,買我春宵一夜,虔婆見錢眼開,我恐她使下三濫手段逼迫,反複思量,爺若願意,可出銀子包下我,免受那接客之苦。”
蕭雲彰問:“是哪位爺要梳籠你?”
喬雲雲道:“宮裡管菜庫的嫪公公,他認的幹兒子嫪昌。”
蕭雲彰笑道:“那我更不敢淌這混水了。”
喬雲雲流淚道:“若只嫪昌,倒算罷,嫪公公也要來參一腳,聽聞伺候過他的,非死即傷,我十分懼怕。”她跪下道:“你好歹是國公府的爺,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蕭雲彰笑問:“我幫你,有甚麼好處?”
喬雲雲道:“我自是爺的人了。”不言而喻。
蕭雲彰打量她問:“你青春幾何?”
喬雲雲低頭道:“十七歲。”
蕭雲彰道:“與我妻倒是同庚。”
喬雲雲道:“我哪能和她比,她是嬌花金湯玉露,我是落花泥碾成塵,不同命矣。”又道:“爺可答應了?”
蕭雲彰微微笑了:“你不合我眼緣,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