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問:“換誰?”
福覺方丈道:“木材鋪周守禮,在江西袁州有個山頭,種植了百裡茶林,他亦可行。”
林嬋道:“福覺方丈終日誦經宣卷,不知凡塵俗事。這木材鋪周守禮,主營樑柱傢俱箱籠等,油漆之類不過附帶,再講江西民風彪悍,劫匪出沒,一路運途艱險,再讓他墊數十萬銀子,怕是也要了他的命了。”
福覺方丈道:“蕭家薪火鋪可行......”未講完,一個和尚進來稟告:“錦衣衛千戶魏大人來見。”
魏公公吃驚問:“他怎來了?”看向福覺,福覺道:“非我邀來。”
林嬋擺手道:“我不認得他。”
魏公公吩咐:“請他進來說話。”
魏寅走入房內,徑至魏公公跟前,作揖見禮,福覺及臨惜唱喏,林嬋道萬福,禮畢後,重新排序而坐,林嬋讓出位子,由他坐側席,再坐他右側。小公公斟茶。
魏公公笑問:“甚麼風把魏千戶吹來了?”
魏寅道:“自是白雲堆裡古家風。”
魏公公道:“沒想到魏千戶雙手沾紅,卻也懂佛法。”
魏寅道:“我不懂,我只知皇上龍體染寒,臥榻至今,太子欲要長夜在白塔寺、為皇上祈福,命我來問,燈油採辦之事如何了?”
魏公公忙道:“正尋陳娘子商討著。”
魏寅問林嬋:“可有難處?”
林嬋道:“不曾有難處。”
魏寅問:“燈油何時運進油庫?”
林嬋道:“魏公公今能付三成油錢,我回去捎信,請驛吏快馬加鞭送到,常山鎮的掌櫃即刻運油進京,我有自家標船,不受官船時限,日夜兼程,一月之內,京城太廟皇寺皆可換用。”
魏寅道:“就這樣辦!”
林嬋微笑道:“魏千戶說的不算,還是要等魏公公一句話。”福覺及臨惜不吭聲,魏公公只得道:“我現所用其他僉商買辦,皆先墊付貨資,到後再分期支付。陳娘子有些貪了,破了規矩,我如何向他們交待。”
林嬋道:“此一時彼一時。燈油耗費大、墊資高,又急用,責任頗重,若有半點閃失,我難逃其咎,這掉腦袋的差使,魏公公若還覺得壞了規矩,那就換掉我,交旁的商戶接手罷。”
魏寅沉臉,大聲叱道:“無知愚婦,你是經奎元樓商會、欽定的燈油僉商,怎能說換就換,置王法何處!若非在佛門聖地,我必將你杖責十棍,以示警訓。”
林嬋忙起身,齊映跟隨,雙雙跪倒磕頭,林嬋道:“是我口無遮攔,冒失失地,還請魏公公、魏大人恕罪,饒我這一回。”魏公公無奈道:“你起來罷!無知者無罪。”
魏寅道:“看在魏公公份上,饒你這回,勿再犯我手上,絕不輕饒。”
林嬋磕頭謝過,坐回原處。魏公公道:“此時我亦騎虎難下。既然魏千戶受太子之命、來責問此事,我只能特事特辦,陳娘子,就按你所提,先付三成銀子,一月之內燈油進京,不可延誤,否則唯你是問。”林嬋應諾了。
臨惜取來紙筆,福覺擬合同,看過無差池,各簽名按指印,算是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