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曦聽到言笑放下竹筒的聲音,仍舊揹著身子,道:“多謝!今日你救我一命,他日我定當報答。”
“好好養傷,”言笑回到火堆旁,繼續分切烤雞,“日後少給我添麻煩就行。”
景曦霍然起身,大步跨到火堆前,居高臨下對言笑喝道:“明明是你在給我添麻煩。你殺了毛不拔,將他製成人體盆栽,放在順意酒樓門口當街示眾,引得南蜀城內人心惶惶。我身為朝廷命官,緝拿殺人兇犯,乃是職責所在。你草菅人命,幹擾案件調查,才是真正的添麻煩。”
“你要弄清楚,你的敵人不是我。”言笑道,“想一想,你做這麼多事情,目的是什麼?”
景曦默不作聲。
言笑追問道:“目的是什麼?”
“查出茶花谷屠殺案的真相,”景曦道,“將所有兇手繩之以法。”
“我也是。我也想查清茶花谷屠殺案的真相。”
“可是你殺了毛不拔。”
“懲治手段不同而已。”景曦道,“我們目的相同,怎麼不算是殊途同歸呢?”
“王法——”
“別跟我講王法,”言笑伸手打斷景曦,“你不會比我更懂什麼才是真正的王法。言若白,就算我們不是朋友,你也要搞清楚,我們不該成為敵人。離我遠點,離我的案子遠點。”
“我的案子,是我的案子。”景曦氣呼呼地坐了下來,想了一會兒,又道,“那些野獸是哪裡來的?”
“不知。”
“阮小利呢?”景曦道,“阮小利在哪裡?”
“死了。”
“死了?”景曦捂著胸口,竭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屍體在哪?”
“此刻應該還掛在莽山千仞崖上。”
“還好,不是遊街示眾就好。”景曦鬆了一口氣,“至少唐縣令不用再為安撫百姓而傷神了。”想到唐六如,景曦心頭一跳,“對了,六如姐,六如姐呢?”
“唐縣令沒事。她為了追你,不慎摔下馬背,昏了過去。”言笑漫不經心道,“我將她交給過路的一個婦人照看。在我將你救出獸口的時候,她應該已經醒過來了,此時也該回到衙門,為著你的失蹤焦頭爛額,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了。”
景曦臉上一紅,問:“你為什麼要把我弄到山洞裡來?直接送我回衙門不行嗎?”
“送你回衙門,我不就是自投羅網了嗎?”言笑道,“你是官差,我是你要抓捕的殺人犯。你滿身是血、渾身是傷,我把你送去衙門,萬一你的好同僚們誤會是我傷了你,不得追我九條街?特別是你的六如姐,”言笑目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若見你傷重至此,大抵是一刀砍死我的心都有了。”
“又不是你傷的我,六如姐豈會不分青紅皂白,便責難於你。”
“誰知道呢?”言笑扭頭望了眼洞外漆黑的夜色,“三個時辰過去了,你再去上點藥吧!藥就在你剛才醒來的地方附近,自己找找。”
“上藥。”景曦低頭看了下自己整齊的衣衫,臉上一紅,幹咳兩聲,問道,“你給我上的藥?”
“不然呢?”言笑眯起眼,“難不成是墨水給你上的藥?”
“那你——,我——”景曦語無倫次,“不是被你看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