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言笑就代表著恐懼與絕望。她是地獄的獵犬,是死亡的信使,是無敵的修羅。
時移事易,言笑何曾想過自己也會有被恐懼與絕望找上門來的一天。
一步。兩步。三步。
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每一步都走得如此沉重。
進了茶花谷,每一步走得愈發艱辛。
風吹雲散。月色照出漫山遍野的屍身。
忍住喉嚨灼燒,與胃部痙攣,言笑踮著腳尖行走在橫七豎八的屍身間。
言笑低下頭,邊走邊找,奢望找到個一息尚存的人。
沒有。沒有人活著。茶花谷統共77口人,言笑在室外找到了76具屍體。多數屍體殘缺不全,鮮有幾具完整屍身皆是稚童。
77口人,76具屍體。
言笑沒找到景融。
難道景融沒有死?是不是兇手誤以為昏迷的景融已經死了,所以沒有殺她?會不會是有人在危急關頭藏起了景融?有沒有可能——
言笑抱著最後一絲奢望,一把推開紫茶花小院的門。門撞上牆面,“哐”的一聲巨響,整座紫茶花小院彷彿在黑暗中打了一顫。
房間裡有股火焰的氣味,那是蠟燭剛剛熄滅的氣味。
言笑頓覺脊背一涼,未及反應,左側已有一道勁風橫劈而來。瞬息間,寒光杳杳,一柄魚腸寶劍須臾便擊出七七四十九招劍式,此伏彼起,招招連綿,滴水不漏,劍光劃破黑暗,將言笑籠罩於銀輝。
“四十九式開天劍!”言笑認出了劍客的招式,左右騰挪間,以巧妙身法避開了所有劍招,厲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你和景融有什麼關系?”
“少廢話!”聽聲音是個女劍客,清冽仿若寒冬裡的涓涓溪流,“你這個殺人兇手沒資格提我母親的名字。”
“你是景融的女兒!”言笑微微一怔,又道,“你是景雪!”
“胡說!拿命來!”
劍客霎時變換劍招,側身以一種出人意料的角度斜刺一劍。
言笑慌忙回身撤步,閃到劍客身側,一把掐住了劍客的右手手腕,看似輕巧地一擰,不等劍客回過神來,魚腸寶劍已換到了言笑手上。
言笑提劍抵住劍客的喉嚨,肅聲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是景融的女兒?說!你叫什麼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劍客咬牙道,“龍淵盟青龍密探景曦是也!”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就是景曦?”
“可笑!我自幼在茶花谷長大,憑什麼要反過來向你這種來歷不明的人證明身份?”劍客昂起頭,“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只怪我學藝不精,落到了你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休想再辱沒於我!”
“行啊!嘴還挺硬!”言笑提劍一抵,劍尖登時滲出血紅,“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比較硬,還是你的劍比較硬!”
“殺人兇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汪!汪!汪!”
墨水悽厲的吠叫聲反襯得茶花谷愈發死寂。它純白的身軀仿若黑夜中的一道閃電,在言笑身畔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