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穿透繡扇,發出一陣裂帛之聲,周婧圍卻趁此機會旋身避退,化一道輕煙遁去遠處。
她正想喚了尖頭細梭回來,不料裴白憶利落轉身,已然劈頭一劍斬在飛梭之上。此時裴白憶劍意盡出,這一劍顯然要比先前更加強大,她那柄滿是裂痕的長劍悍然落下,只聽得接連幾聲碎裂之音,讓人辨不清是何物為此破碎開來。
周婧圍與尖頭細梭心神相系,眼下心中略有凝滯之感,便就叫她曉得,自己的這一法器只怕也是得不了好了!
裴白憶一劍斬下飛梭一截尖頭,而自上傳來的反震之力,也非尋常之人能夠消受得了,故她直接碎了長劍,反手將五指張握,使碎劍把那飛梭鎖在其中,欲以劍意來將此物消磨一番!
“師妹手下留情!”
察覺到裴白憶的打算,周婧圍頓時急撥出聲,欲要將此行徑攔下。
先前那柄美人繡扇倒可替她一回,只是這碧川升月飛梭,卻是自幼被她作為本命法器祭煉的寶物,假若失了此物,亦不止是實力會因此大打折扣,來日想要將之補全,那也是極為不易的。何況本命法器受損,於她根基而言也是重創無疑,周婧圍自是不想在此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她見裴白憶並未收手,心下也是十分緊張,連忙道:“此戰當是師妹勝了,還請師妹將此物還了與我。”
裴白憶未發一言,劍意卻有緩和之相,她將那失了一頭的飛梭抓回手裡,略加思忖後才拋回周婧圍手中,道:“承讓!”
論實力,周婧圍與那鄭贇倒是不分上下,只是這擾人心神的手段,卻正好為劍心所掣,故裴白憶才能利落將之戰勝,而尖頭細梭本身並不比她手中長劍來得堅利,皆因周族那部秘法加持,才使之能夠勉強與法劍相抗衡。
繡扇被毀之際,周婧圍體內必定真元動蕩,裴白憶趁此機會斬下飛梭,也不失為一種智取。
不過這智取靠的也是強大實力,二人之間如是強弱有別,陰陽智謀便就不大得用了。
周婧圍拿回碧川升月飛梭,心中縱是有敗於對手的失落,可待低頭一看後,這般失落頓就化為了一陣心疼。她這飛梭自打煉製出來後,還未受過如此重的傷損,看著被斬落下來的一截尖頭,便至少要她為之祭煉個四五十年,而本命法器如不能完整,以後的修行怕還得遇到不少阻礙。
她暗自一嘆,心道還好是讓裴白憶歸還了此物回來,不然再被對方的劍意一磨,可就不止要耗她半百歲月了。
“多謝師妹。”周婧圍點頭一禮,待好生將此物收起,才轉身回了蓮臺之上。
她未曾勝過裴白憶,二人之位便也因此不得變動。
只是周婧圍後,便該輪到裴白憶向上奪位,她才勝得一戰,正是叫眾人大聲喝彩的時候,如今又是注目於此,眾修士心中,都已在猜測她會選誰作為對手了。
“若是求穩,向上進個一兩名那也是夠的。”
“可這裴白憶一連戰勝兩名法身真嬰,還都是正道十宗弟子,這難道不是意味著她還有餘力未出?天下劍修大多狂傲,難保她不會擇一強敵!”
似這般的議論聲如同海潮翻滾,終不得半分止歇。
裴白憶閉上雙目,就地盤腿坐下,欲將體內氣息恢複至全盛之際,而旁人作何想法,卻是完全不在她考慮之內。
“師叔祖以為,她會選誰?”許乘殷暗含嘉賞地望了一眼臺上之人,在裴白憶登臺之前,許乘殷都還不知太元道派內,竟還藏了這樣一位不亞於大千世界頂尖天才的弟子。
同是太元弟子,姜照與呂案昇都是與池藏鋒一般,早已在宗門內有了名聲的人物,便哪怕放在昭衍仙宗,也有不少人聽聞過此二人的名姓,所以許乘殷並不為這兩人覺得驚訝,更不以此為出乎意料之事。
她以為,裴白憶與關博衍卻是有些類似,皆是從前不顯,隨後一鳴驚人,看顯露出來的實力,甚至比一玄、雲闕那幾名天才還要強上幾分,比池藏鋒、姜照之流,自當是這樣的天才更讓人覺得驚異。
“……關博衍?”
才在許乘殷心裡晃過的名姓,如今又從亥清口中聽來,她眉睫微動,竟是發現亥清的語氣,少見地帶有幾分猶豫。
對方猜測裴白憶會做此選擇,卻又並不確定自己的想法,許乘殷雙眉一皺,垂首問道:“師叔祖有何見解?”
“非是我的見解,而是蓴兒的想法。”提起愛徒,亥清稍顯冷峻的臉容上,也不覺露出一絲柔和,“她與關、裴二人出自一界之中,故與這兩人也都有些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