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是之前,樓瑞卿肯定能第一時間觀察到梅臨淵的表情變化。
可此時他大半個身子都在地牢裡,視線將將能與地面齊平,自然察覺不到坐在狹窄開窗外梅臨淵的情緒。
“只可惜最近是樓家祭典籌備的緊張階段,他好像被看得很嚴,已經好幾天沒來了……”
“我帶你走吧。”梅臨淵突然說,“之前你留在這裡是因為樓家能給你提供一個平臺,那現在樓家還能給你什麼?”
好像突然找到了一個突破口,被積壓已久萬般的情緒就如同河口決堤般先將那細小的突破口拆了開,緊接著就澎湃地傾覆而下一瀉千裡。
“他們有在尊重你嗎?他們曾去理解你嗎?他們會來幫助你嗎?”
“沒有!沒有!沒有!”
“可你又為他們做了那麼多。”
“是你,嘗試向上層展示斬妖人存在的意義,而不至於讓所有斬妖人在百年折磨中徹底沉寂。”
“是你,一心搭建了一個初具雛形的民間斬妖人吸納體系,不至於讓上升的渠道徹底被世家壟斷。”
“是你,找到了一條對內斬妖和對外營收的平衡點,讓斬妖人能憑借自己的本事正常生活。”
“這些其實你可以不用承擔的。”
“你本應該潛心研究,最後憑借成果與那些斬妖名士的名字寫在同一張紙上,熠熠生輝。”
“而不是……罷了,不說了。”
一向在兩人的來往之間佔據主動的樓瑞卿聽著梅臨淵這發自肺腑的長篇大論,久久沒有說話。
他從來沒有期待過有人能記住自己在這個家族中的做所作為,也不指望得到什麼對等的反饋。
換誰來當家主,這都是該做的。
他更多的是希望自己的研究,能被寫在典籍上進入教科書,在世世代代斬妖人與妖獸的爭鬥中多少發揮些作用。
但梅臨淵在為自己鳴不平的同時,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願景。
真不錯啊……
而剛剛那番話也幾乎是消耗了梅臨淵的所有氣力,以至於他也沒能分心去關注樓瑞卿的狀態。
該說的不該說的話已經都讓他說完了,他還能說什麼。
兩個人就那麼安靜地待在一起,一個在外一個在內,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地下。
直到天光乍明,梅臨淵不得不走的時候,樓瑞卿才再次開了口。
“確實還有一件事,只有在樓家才能達成。”
“完成它後我就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