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他已並不是我所識的那個葉姓少年。
好在,我還有銀錢。
錢,在安穩的地方,是個好東西。
有了錢,我換了一身行頭,泡了香湯,洗去了一身汙濁。
量衣時,我發現自己瘦了許多。
可更多的人,死在那場大疫裡。
叛軍在此盤踞半年,久攻不下安慶、合州,終於顯現頹勢。
朝廷派來的官員都是當今朝廷的新貴,是陛下的心腹。
與之同時,秋闈仍要準備。
因而,我所見到的第一個人,竟是曾經的汪教諭。
或許,如今該叫他汪學正了。
教諭是九品官,而學正卻是正六品。
這些年,他耗費了一番功夫,終於從微末爬上來,面色也滄桑了許多。
他問我七叔母如何。
我說那年走散了,便再也沒見過。
汪學正嘆息一聲:「戰亂無情,如今朝廷也騰出空來,該下手了。」
我問他,今年的秋闈還照常嗎。
汪學正答:「按都指揮使的意思,叛亂今年夏天應當就能停。這是陛下即位來的首次科考,他不想因此而停廢。」
而後,又道:「你大哥也在合州城內,他近來讀書很認真,我看過他的文章,說不定能中舉。」
我抿了抿唇:「我從前和他說過許多難聽話,再見已很不合宜。」
「去見見他吧,你的生父為了供他在荒年讀書,累死在何家的田莊上;你姐姐被夫家打得不成樣,卻仍給他塞銀子。現在也不知所終,他心裡也很不好受。」
「去看看他吧,秋闈在即,他卻整日渾噩,若是考上,說不定於你有利。」
汪學正話說得不分明,卻有暗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