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果不其然。
未出三日,太後賜婚的懿旨便達侯府。
有人歡喜自有人愁,府外謝徵走路都揚眉吐氣,府內謝瑤卻紅了眼眶,砸碎很多珍貴瓷器,姣好的容顏上浮出暴戾,遷怒所有人,連我都被扇了兩巴掌。
昭國風俗,貴女婚前不需繡嫁衣。
但要為男方納雙鞋。
她被關在繡樓大半個月,開始變的喜怒無常,兩層閣樓,數百僕婢,戰戰兢兢。
有天她打了我。
又來摸我的臉,視線久久停在一處空中,幾分怔愣地漫不經心,連把藥膏捅在我鼻孔裡也未察覺,輕聲自語:
「他呢,也不知他怎麼樣了?」
肯定比你還要焦急啊,小呆瓜。
徐思行是五年前寄住進侯府的。
我見過這類人,一開始或許還懷著年少天然的赤樸,但沒幾年,就會被京城富貴蝕骨。尤其他身上流著的小半血液,和謝徵同出一祖,涼薄極了。
他救過謝瑤的。
只是自己忘了。
那時他還沒來得及掉入侯府的染缸,有張好皮囊,在鞦韆架散亂,謝瑤要磕破頭皮時,他拉了她一把。
十幾歲的半大少年,眉眼幹淨又清澈,融化掉日光,低頭望過去,關切地遞出一張帕子。
謝瑤什麼沒見過呢。
收到的珍寶都疊成山,但那裹挾淡淡皂莢香的帕子,被她鄭重接過。
騰空整個漆金盒子放著。
是雋永的夢。
只可惜,早在她不知道的角落裡,鐘情的少年已然大變。